“至于你为人所害一事,朕会与皇额娘一同探查,给你一个交代的。今日你对皇额娘口出不敬之言,但念及你孕中辛苦,朕也不与你计较,你安心养胎就是。你有这个孩子不易,将他好好生下来吧。”
慧贵妃并没有听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预备借此机会限制太后,将前朝后宫的权利进一步收拢在自己手中。
但为了母慈子孝的好名声,为了让皇家成为天下人和睦家庭的典范,他不仅不会处置太后,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来。反而更要装出一副样子来,对太后以天下养。
他日史书青笔,也只有说皇帝是一个大孝子的。
但她明白了皇帝准备轻飘飘地放过太后,她和孩子都要在太后面前让步,或许该说是让步给皇帝自己,让给他的权利,他的名声。
皇帝自己是没有牺牲的,牺牲的只会是她的身体和孩子的性命罢了,何况如今她们母子俩不是还没事么?便是有事儿了,他也不缺一个妃嫔,不缺一个皇嗣。
皇帝不是不知道那是太后做的,他只是更在乎他自己,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慧贵妃闭上了眼睛,等到睁眼时,她落下一行清泪,已经软和了口气:“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臣妾相信皇上一定会护住臣妾和孩儿的。”
说着又是令人给皇帝换了凉透了的茶水,又是遣人拿来软垫给皇帝靠着,似乎是想明白了,很是殷切。
皇帝随意拿过软垫调整了下坐姿,见贵妃难得如此乖觉听话,就陪她多坐了一会儿。
澜翠禀报,说皇帝在咸福宫待了许久,出来就往慈宁宫去了。
嬿婉就知晓,虽然皇帝会在慧贵妃面前极力否认此事,但是他自己也心知肚明,针对慧贵妃的手笔是太后所为。
他已经处置了一个齐汝警告太后,太后却变本加厉,对付到了他的皇嗣头上,皇帝自然会不满,找太后要一个说法。
而刚刚出来之前,嬿婉就故意在慧贵妃面前提及患病宫女身上的疹子容易传染之事,让慧贵妃记得销毁她们穿的、用的衣裳器具,以免过人。
若是谁无意之间接触了,染上疥虫,可会好好受一番苦难了。
慧贵妃早对皇帝心有怨恨,她怀着皇帝的孩子,却连性命都得不到保障,时刻得战战兢兢地忧心被太后下手,这样的日子谁能忍受。
嬿婉已经旁敲侧击地提醒了,若慧贵妃果决些,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出手,替自己出一口气——皇帝和太后这对儿权势顶尖的母子,实在不将后宫女子当做人。
而对嬿婉而言,永琰还年幼,皇帝健康是好事儿,可太过健康就不是了。
她想做太后,可不想等到七老八十的年纪,继续看着皇帝纳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树梨花压海棠”,那简直是作孽。
她更不想自己颤巍巍地还得谋求算计,让五六十岁的永琰如大阿哥或是二阿哥般被冷落、被猜忌。
一场疥疮,动不了皇帝的性命,却会伤身。这于嬿婉来说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