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连连擦汗的赵太医告退后,皇后对莲心道:“传信给家里吧,本宫的身子实在不适合产育,让家里不必再惦记着这个。”
想起额娘要她借着永琏的病争皇帝的怜惜宠爱,皇后不觉皱眉,她着重咬字道:“给他们提提醒儿,永琏才是本宫与家里唯一的指望。”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京中若是没有合适的名医就去外头寻,总能找到合适的来。”
等到白雪纷纷扬扬撒下大地,仿佛团团柳絮因风而起的时候,嬿婉已经怀了六个月的身孕。
在这几个月里,长春宫进进出出的太医如走马灯一般,从无停歇。在皇后的精心照顾下,二阿哥的确渐渐能起身行走,但身体却还是虚得很,走几步就要微微喘气。
一个个被富察家从天南地北搜罗来的名医,都是壮志满酬地入宫给二阿哥问诊——上一个救治了二阿哥的包太医已经坐上了太医院副院判的位子,眼瞅着再攒些资历便能升到太医院院判了,谁能不艳羡?
可又皆是摇着头离开,二阿哥的身体,那是需要温补一辈子的。便是大罗金仙转世,怕也难以满足皇后和富察家的心愿,能在五年十年之内就治好了他。
面对如此情形,皇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照顾二阿哥,觉得总有一日儿子能恢复如常,可富察家却先沉不住气了。
皇帝对富察家恩遇甚是隆重,对明瑞等子侄上的心,恐怕比对七阿哥这样不得宠的皇子都多。倘若将来继位的不是与他富察家亲近的阿哥,又岂能容得下他们?
富察夫人再次递了牌子来宫中请安,她知晓自从上次她提及利用了永琏的事儿引得皇后不悦,对家里就生疏了几分,但如今这个情形,也容不得皇后再这样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了。
皇后坐在主位上,端起白瓷描金的茶碗,呷了一口道:“额娘今日来有何事?”
富察夫人侧坐着,挺直了脊背道:“娘娘,二阿哥如此,您总得早做打算?”
皇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来:“哦?那家里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已经十分的不悦,如此,什么叫如此?这话是在咒永琏再也好不起来吗?
富察夫人不知就里,还按着之前商量好的意思对皇后劝道:“您膝下得再有一个阿哥,既然您身子不便,那便退而求其次,总有其他人替您生。您是阿哥们的嫡母,阿哥们都是您的儿子。”
皇后感到浑身冰凉,明明殿内炭火充足,温暖如春,她却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与上次的含糊躲闪不同,家里这次是这样的旗帜鲜明,明摆着要放弃永琏,转而培养其他皇子去了。
永琏出事还不过百余天,家里就这么急急忙忙地要舍弃他吗?
她咬紧了银牙,就听富察夫人继续道:“娘娘,如今宫中不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么。她前面那两胎都是阿哥,兴许这胎也是。她是您宫中出来的,您素来与她亲厚不说,五阿哥也与二阿哥亲切不是?”
皇后语气微冷:“皇上不会同意本宫抱养令贵妃的阿哥,令贵妃自己也不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