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晨起,倦倦地窝在榻上。
外面的朔风一下一下拍打着窗棱,玻璃窗上皎洁晶莹的霜花仿佛是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在深秋的晨阳下折射着五彩的光。
嬿婉困得眼尾带红,娇若桃花,嘀嘀咕咕地抱怨道“真是一日比一日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春暖花开,当真是闷得很。”
澜翠忙着领着宫人布膳,一边把燕窝冬笋野鸭汤放上案几,一边闻言笑道“主儿,还没立冬呢,您都想着春天了。”
春婵也笑道“主儿,咱们这里是最温暖如春的地方了。皇上心疼主儿,旁的宫里都是‘满安玻璃,碎分成做’,用小料拼装成整块的玻璃窗。像延禧宫那样的地方,更是只安了玻璃窗户眼儿,一扇窗就那中心位置安了玻璃,其余都是纸糊的,热气儿都从纸糊的地方散光了。”
“唯有咱们和太后、皇后处,用的是‘满用玻璃’,一个窗户镶嵌一整块完整的大玻璃,又透亮又保暖,一点儿风都不透。”
嬿婉略带娇矜地笑笑“皇上最近赏来的东西,都是贵妃的规格,内务府也在准备贵妃的吉服了,只待本宫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进忠如今又是皇上身边第一得意的心腹,咱们这日子过得总是往上走的。”
不过,嬿婉对着春婵和澜翠正色道“咱们虽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但越是此时越要小心,不知道多少人对着咱们永寿宫眼红心热呢。行百里者半九十,若是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了,那才要叫人怄气。”
春婵和澜翠连连称是。
王蟾此时抱着一条苍劲翠绿的松枝走了进来,上面还带着点点剔透的露珠,为温暖的炭火气中带来了一股清冽的寒香。
嬿婉就是一笑“好俊的松枝,王蟾的眼神儿越发好了,选到了这一枝。”
王蟾却左右一瞧,嬿婉会意地令其余宫人下去,就听王蟾笑道“主儿却是猜错了,这是进忠公公亲自选的。公公说他刚刚上位,总得要做得尽善尽美,才不叫皇上后悔用他换了李玉,如今正忙得脚不沾地。有李玉的先例在,他也不能重蹈覆辙打了皇上的脸,少不得这段时日得少来咱们永寿宫两趟了。只是人不在,心却是还在咱们宫里。”
“公公说知道主儿不喜寒,天气冷了就不爱出门,特特选了松枝,让奴才折了送来,主儿留着插瓶赏玩也好,或者摘下来松针往炭火中一扔,闻些松香也好。”
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黑漆描金茶叶盒,瞧着是宫里常见的样式。
王蟾献宝一般放在案上“主儿,这是公公自己做的松针茶,说是比旁的茶叶汤色嫩绿些,闻着也芳香清纯。主儿如今尚在孕期喝不得,但是泡着闻香,能压些孕期反胃恶心的症状。”
嬿婉亲手打开了茶叶盒,里面一根根松针舒展挺直似矛,色泽翠绿鲜艳,显然是有人细细筛检过的,不由得觉得心下熨帖,带着几分得意地抿嘴笑道“难为他这样费心。”
澜翠笑道“进忠公公不对着永寿宫和主儿费心,还要对谁费心呢?”
王蟾也笑道“公公还说,请主儿放心,惢心处的事儿已经办妥了。万事有他在呢,请主儿安心养胎。”
嬿婉就是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