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转着手上的扳指,闭目养神,玩味的念了一句“只是同乡就让他如此费心么?说起来,王钦正是在延禧宫门口发的狂,后来李玉才成了朕身边的大太监。”
进忠知道这次李玉太过急切,做事也不大合皇帝的心意了,才叫皇帝终于对他生出了怀疑和忌惮,不由得心下狂喜。
连忙补充道“自然不止因为那两条,这第三条么,师父从前被王钦责打,冷宫那位娘娘还亲手给他上过药呢,师父很是感念那位娘娘的恩德。”
那日是进宝扶着李玉去延禧宫上的药,后来他喝醉时提过,不明白为什么李玉明明伤的是腿,还走那么大老远去上药。进忠就将此事记在了心里。
后来在李玉柜子上放着的各色瓷器中,进忠瞧见了专门用来装白药的样式,就更确定了。
皇帝闻言睁了眼“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进忠就挠挠脑袋,故作沉思的样子“似是刚进宫不久的时候,冷宫里那位娘娘给师父用的是云南上贡的白药粉,止血化瘀最好不过。还将药瓶给了师父,师父一直留着呢。”
皇帝面沉如水“此事还有谁知晓?”
进忠道“扶师父过去的是进宝,从前在延禧宫侍奉的人也兴许都瞧见过。”
皇帝只觉得手心已经生出汗意来,他身边的大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不再是他的人了。
送鞋子,亲手上药,如懿到底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进忠道“嘉嫔恨不得朕立刻处死了乌拉那拉氏,李玉却从来是为乌拉那拉氏说尽了好话。进忠,你是李玉的徒弟,自然与他一样,也偏向乌拉那拉氏,是不是?”
从前,他都是喊如懿的,进忠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差别。
进忠连忙表着忠心“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自然只偏向皇上一个人。后宫里无论是哪位娘娘,只要能让皇上舒心,那就都是好的。”
皇帝就道“进忠,你现在出去,找个由头搜查凌云彻处,将那两样东西都带回来。这件事儿谁都不许说,更不许叫你师父知道。再找好当初延禧宫的旧人,若是问准了,就去李玉处找出那个瓶子。”
“至于李玉——”皇帝想了想道“你叫他立刻来朕身边侍奉。”
查证据的这桩差事终于落在了自己手里,而不是李玉,也不枉他故意装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样子来。
进忠连忙应了一声,眼珠一转,顺势道“不知道皇上准备给冷宫里那位娘娘什么个位份,奴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皇帝盯了那个帕子半晌,黄昏时看到的景象还是难以忘怀。
他情绪反复了许久,一会儿自信自己的女人绝对瞧不上其他男子,一会儿又觉得如懿对凌云彻送鞋子实在逾矩。
如懿当初在三阿哥和自己之间两个皇亲贵胄之间,选择了自己。皇帝一直对在个人魅力上压了三阿哥一筹而引以为豪,如今又如何愿意接受嫔妃在自己和一个冷宫侍卫之间,竟然会选择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