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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德军狰狞一笑,等到民警离开后看着周哥。

“听到管教的话了吗?”

周哥凄苦点头,肚子上传来一阵阵疼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德军下手太重,周哥直觉得自己的内脏都伤到了。

“你就偷着乐吧。”

高德军似乎打完人还嫌手脏,在周哥的衣服上摸了两把。

“这也就是我脾气好。”

说着指了指身旁的高竹竿。

“要是我海柱兄弟动手,还不知道怎么个事儿呢。”

周哥听完这话都要哭了。

什么你就脾气好了,你脾气好我这打是怎么挨得?

“行了,别惹事了。”

眼镜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劝了壮汉高德军一句。

“行。”

高德军听了眼镜男的话,当场就安静了下来。

三步并作两步,高德军和周哥拉开了距离。

“报告号长,新人高德军正式申请入号,请号长指示。”

高德军猛然间的动作把周哥吓了一跳。

“号长,有什么入号的仪式现在开始吧。”

说着高德军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做好了准备。

周哥哪敢应承这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只蚂蚁爬进地缝里的他下意识地往后退。

身体紧紧地靠着冰冷的墙壁,似乎这样才能抑制住不听话的肌肉抖动。

“嘿,宋哥,号长他不干。”

高德军说完就自己爬上了通铺。

“不干就下去吧,等我八抬大轿抬你啊?”

高德军直视着周哥的眼睛说出这句话。

周哥在高德军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骇人的寒意,这不是他姓周的能惹得起的人物。

听完后高德军的话,周哥如蒙大赦,三两下滚下了通铺。

高德军自己占据了周哥原来的位置。

戴眼镜的宋哥,和竹竿海柱也找了个边坐下。

“刚才玩什么呢?”

高德军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哥。

周哥颤颤巍巍地回答道。

“看…看电视…”

“看谁的电视?”

“他…他也是新来的…”

周哥拿手一指林宇。

高德军跟着手指的方向见到了站在中间的林宇。

嘴一撇,似乎带上了不屑。

而林宇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丝不屑似乎不是给自己的。

“小屁孩有什么可看的,看你。”

高德军一指周哥。

“你来节目。”

“我?”

周哥先是一阵错愕,再看周围小弟的脸色,知道自己是完了。

当时自己第一反应是躲拳头,下意识从通铺上滚了下来。

这床和社会上的地位一样,他好下不好上。

一旦跌下来那就是一落千丈。

周哥还在胡思乱想,高德军一把抓过头顶木板上不知谁的衣物丢了过去。

“废他妈什么劲呢?”

“说,叫啥,怎么进来的?”

“周…周晔…打架伤人进来的。”

周晔也就是周哥先给了个答案。

“滚一边去。”

可这个答案似乎并不能让高德军满意。

“谁见过哪个因为打仗犯事进来还能当号长的能怂成你这样?”

“重新说,在瞎说少不了还有顿揍等着你。”

周晔这时候已经锐气全失,面对高德军简单的呼喝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我…我是因为穷…”

没等周晔说完高德军就乐了。

“哟呵,头一次听说穷能进号子的,挺新鲜,这节目我喜欢。”

周晔也只能老老实实继续交待。

“我是开车买不起保险,托人走了关系…”

“没曾想真出了车祸,赔不起钱,所以…”

周晔的话一出,让周围原本跟随的小弟都愣了。

“那你怎么混成的号长?”

“我…”

周晔摸了摸头顶的伤疤。

思前想后,反正自己此刻都这步田地,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因为长的凶,头上有道疤,走到哪儿都跟人说这是被砍得,信的人多了,我就自觉有面儿了。”

“那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上技校的时候不老实,半夜从宿舍往外爬,扒着楼外的排水管顺下楼。”

“结果卡扣折了,我从一楼半掉下去,虽说是双脚落地,可是没站稳,脑袋刮坏了。”

听了周晔的“老实交代”,曾经的小弟,那些被训过的人都恨得牙痒痒。

诚然周晔有那么两股子蛮力,但是众人的屈服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道伤疤让自己误以为这是个狠角色。

想着少惹事,才没敢死命抵抗,倒让他周晔滚了个雪球,站住了脚。

“行吧,算你老实交代了。”

周晔刚松了一口气,可转头又听到了恶魔的呼唤。

“号子里面最讲理了,有没有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

“等啥呢?动手吧。”

有些气不过被周晔欺骗的小弟,更有些被玩弄的人听闻此话一股脑冲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高德军嘴里的宋哥却把林宇拉到了一边。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瞅着你这孩子和他们都不一样,找你聊聊天。”

“当然,要想聊天先得自我介绍,我叫宋伟。”

“老弟怎么称呼?”

“我叫林宇。”

“怎么进来的?”

“见义勇为把人打坏了。”

“哟,听这意思还挺有正义感?”

林宇摇摇头,不愿意和对方多说。

“行,这几天在这里面我罩着你。”

林宇不答话,转身离开。

“有意思的小朋友。”

等围殴周晔的人群出完了气,高德军再次开口。

“去,收拾东西,守着马池去。”

也是万幸,拘留所里关的人犯的事都不大。

这顿打在周晔自己看来,还没有高德军那两下子来的重。

整个号间里有两条通铺,通铺的尽头是两个马池。

其中一个马池旁已经有个身影躺在通铺上。

这个人面冲着马池,背对着所有人,似乎不在乎那强烈冲击的味道。

更在乎的是躲避这里的人群。

周晔被赶走,也就宣告了这个号间的号长从此以后易主了。

有些个见风使舵的马上就凑到了高德军的身边讨好起来。

毕竟高德军的拳头有多重,虽说没挨过,可是却能看懂。

高德军原本是关注着周晔,目光顺着方向对躺着的身影也产生了好奇。

“那是干嘛的,怎么大白天还能睡觉?没人管?”

周围人听了高德军的问话,纷纷浮现出了一丝怜悯。

“唉,那是个苦命人啊…”

“那大叔和我们都不一样,我们进来都是罪有应得,可那大叔不是。”

“大叔听说是什么告了不该告的状,就被安排进来了。”

“嘴上说着是让人冷静冷静,所以平日里这些管教就当没这个人在,也不要求他怎么样。”

“可就在这里面呆着,就是个迈不过的惩罚啊。”

似乎是听到有人讨论自己。

那躺着的身影翻了个身,一股脑坐了起来。

那张脸看上去很干燥,黑黢黢的脸上却有着两块褪不去的红斑。

林宇也听到了众人讨论这个人的事,跟着看过去的时候倍感眼熟。

“这人…”

仔细一看,记忆从脑海里翻出。

“请问673路车在哪儿坐啊?”

“我不信…”

那是几个月前在首都火车站前发生的对话。

那是林宇好心给指路的大叔。

虽然不知道大叔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林宇却在此时懂了大叔当时说的“我不信”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种事不管发生在谁身上,最后也都只会剩一句“我不信”吧。

大叔扭了扭腰肢,走到了高德军面前。

一脸憨厚,又一脸无所谓。

“你们是有事找我?”

“刚进来的时候带的东西都交了。”

“身上实在是没东西了,要不就给你们消遣消遣?”

大叔进来的时候虽然管教们不太管,但始终也是没躲过炮制。

在大叔看来,也许是自己太格格不入,又要被立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