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陆军部特批了亚瑟一栋房屋,距离白厅不远,方便首相随时召见他。
一连三天,亚瑟都没有什么烦心事。
每天晚上都有陆军部、白厅秘书们的晚宴,亚瑟的酒量就这样在慢慢地提高。
亚瑟与财政大臣常务秘书推杯换盏的时候,首相的私人秘书科尔维尔找了过来,他看着亚瑟脸上已经带着晕红,意识到亚瑟有点醉了。
他看着秘书乔治:“我们的中将阁下喝了多少?”
“四杯?或者三杯?”乔治不确定地说道:“我看他状态还好……”
“是……不过首相突然要召见他。”科尔维尔摆摆手:“不和你说了,人我先带走。”
亚瑟被科尔维尔塞进车厢,科尔维尔拍了拍前座的司机:“开车。”
……
丘吉尔坐在办公桌前,他的对面放着一杯咖啡,椅子上坐着刚刚醒酒的亚瑟。
丘吉尔有些好笑地看着亚瑟:“喝多少啊?幸好你没和我喝酒。”
丘吉尔、斯大林、罗斯福三个全是酒蒙子,而他们的对手却是个禁欲者。
丘吉尔接着说道:“马上就要进入三月份了,下一阶段的攻势也应该开始进行了。”
主要是苏联代表团在卡萨布兰卡会议上表明,苏联要出重拳了,英美盟军自然不甘示弱,想要打出比苏联更好的战绩来。
由于苏联斯大林格勒的丢失,苏联的话语权比历史同期是要低许多的,而此消彼长之下,英国的话语权还增长了不少。
“副总参谋长阿契巴尔德·奈上将把你们筹备好的计划拿给我看了。”丘吉尔沉声道:“你酒醒了吧?你和你的团队有多大的把握?”
亚瑟终于缓过来了,他晃了晃脑袋,替蒙塔古中校打着保票:“首相大人,您放心,我们起码有九成甚至八成的把握!”
丘吉尔首相的神情很严肃,他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我确定。”亚瑟重重地点头。
“很好!去把蒙塔古中校叫来。”丘吉尔对着科尔维尔说道:“尽快。”
蒙塔古中校很快乘着车来到了十号,他敲门进去后被秘书科尔维尔引到首相办公室门前:“首相,伊凡·蒙塔古中校来了。”
蒙塔古中校看到了坐在会客室的亚瑟,亚瑟坐在沙发上,右手端着一杯咖啡,左手抬在胸前往下压了压,他在示意蒙塔古中校放松。
十几分钟后,蒙塔古中校步伐坚定地走了出来,他容光焕发,眉飞色舞地冲着亚瑟走了过来。
“怎么样?”亚瑟见他这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成了。
“首相大人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蒙塔古中校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挥舞:“他就坐在椅子上,‘伊凡·蒙塔古中校,你应清楚地知道你肩上的责任,你必须保证让他顺利地执行!’”
“我们的计划,关系着成千上万的盟军将士,我们得加快脚步!首相指示我们最迟在三月二日行动。”蒙塔古中校神色肃穆道:“我去通知维林。”
维林正打算趁着计划搁浅,与未婚妻来了伦敦三日游,结果就被蒙塔古中校抓回了办公室。
维林临别时给了自己未婚妻一个吻:“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维林上了车。
亚瑟在一旁揶揄道:“多么好的一对小情侣啊。”
维林脸红了红:“将军,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寻找一具患有肺炎的尸体,对吧。”
“是。”亚瑟淡然点头:“我估计……应该很好找吧?”
维林撇撇嘴:“难说……”
蒙塔古中校说道:“我们分头行动,维林你去找尸体,我和将军去金融街为这位少校办理各种来自银行的催款信以及各种手续。”
维林在海军部大楼门前与亚瑟俩人分别,寻找尸体去也。
而蒙塔古中校一边走一边伸出手掌一件一件地数着,这位四十多的中校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兴奋地说道:“情书我已经派我的秘书去写了,我们需要一份贷款证明和催款信,还需要一份家信,啊对!千万不能忘记珠宝店的……”
亚瑟抬手打断他,他看向激动的蒙塔古中校:“中校,约翰·马丁少校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好拿上自己身上的所有文件档案去找上帝汇报吗?”
“太多了……反而就假了。”亚瑟不赞同地说道:“要制造一种……朦胧感。”
“朦胧感?”蒙塔古中校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词:“没错……朦胧感。”
在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运转下,一名名叫约翰·马丁的海军陆战队的代理少校就被炮制出来,他的家庭背景,从军经历,婚恋情况……等等等等,都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把他变为了现实,哪怕是让德国人亲自来查他也从这些资料上找不到漏洞。
这位虚假的约翰·马丁少校甚至还参加了由艾森豪威尔和亚瑟指挥的火炬行动。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蒙塔古中校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连胳膊都不愿意再抬起来,他看向亚瑟:“将军……尸体有消息了吗?”
亚瑟遗憾地摇摇头:“非常难找……”
难找吗?说难也难,说难也不难。
简单的是……伦敦周围居民超过八百万,难的是……每个尸体都是有主的,他们都有家人。
哪怕是为了国家,也不能强行改变家人的意愿。
维林上尉摸着脑袋抱怨道:“我敢打赌,我这几天每天走过的路超过了四十英里……”
“叮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秘书玛丽夫人接起来,惊喜道:“是吗?在哪里?”
她快步走过来:“将军,我们又发现一具符合要求的尸体。”
“就在海德公园附近的私人医院内。”
亚瑟很快与维林驱车赶到。
“病人什么时候死的?”
“今早四点多。”
“是肺炎吗?”
“支气管肺炎……家属就在里面。”医生指了指拐角的病房。
亚瑟示意维林在外面等着,自己亲自去和家属谈谈。
亚瑟看到站在床尾注视着病人的男人,想必他是病人的父亲,亚瑟沉默地走了过去。
片刻后开口:“应该有人和你解释过,由于机密,不能告诉你尸体的用处。”
男人缓缓开口:“是的,解释过了。”
“还有什么要求吗?”
“您能保证吗?”男人转过身看向亚瑟:“保证我儿子的尸体能够受到尊重并公正良好的对待吗?”
亚瑟把军帽摘了下来:“我可以保证。”
“他……尸体最终必须以基督教的方式埋葬。”那位父亲沉重地说道。
“可以。”亚瑟点头。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的母亲上个礼拜也去世了。”那位父亲又回头不舍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虽然你的身体不能得到安息,但你的灵魂……”
亚瑟把手放在了胸口:“我向您保证,你的儿子是为了英格兰的荣誉!”
“我们一家是苏格兰人,他以他是苏格兰人而自豪。”
亚瑟愣了,默默地捂着脸:“天啊……我请求你原谅。”
“你们总是这样,以英格兰人来代表整个英国。”那位父亲依旧看向自己的儿子:“我们习惯了,没有关系。”
这位父亲的话,一直被亚瑟记在了脑子里,以至于他在战后几十年的从政生涯里,一直在致力于英国一体化……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希望你做什么,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再见,孩子。”那位父亲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病房:“他是你们的了。”
现在,计划的最后一步也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