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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见黑鸣凤摔倒,连忙用木棍把黑鸣凤打趴在地上。

黑鸣凤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抬头看着最前面巴特尔,扯着嗓子道:“本将军……”

“啪啪啪——”

巴特尔拿过身旁侍卫手里的木棍,狠狠地给黑鸣凤的后背来了三下。

黑鸣凤疼得眼泪打转,他掩过眼底的愤恨,求饶道:“我知道错了……”

“啪啪啪——”

又是三棍。

“我有圣旨,你不能打——”

“啪啪啪——”

巴特尔没有玩弄黑鸣凤的耐心了,他拎起棍子毫不惜力地往黑鸣凤身上招呼。

不是看不起小主子,说小主子是个不上台面的奉恩将军吗?

不是藐视公主,觉得公主不值一提吗?

巴特尔越打越气,手下的动作跟着凶猛了许多。

黑鸣凤被打的从挣扎着想求饶到呜咽着说不出话。

站在不远处的林棠瞧见地上渗出来的血迹,背着弓箭走上前,轻声道:

“行了,别打了,再打他就活不了。”

“嗻。”

巴特尔早在林棠射箭时,便瞥见了她的身影,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侍卫们跟着他退后两步。

林棠见状,抬脚走到黑鸣凤右腿旁边,伸手把射进去的箭拔了出来。

“啊——”

黑鸣凤疼得满头大汗地痛呼。

林棠没管他的痛呼,她面不改色地走到黑鸣凤前面,踩着他的肩膀道:

“黑鸣凤,你伺候皇阿玛多年,应当知道本宫脾气不好吧?”

黑鸣凤牙齿打颤,害怕被打死的他抬眸看了眼林棠后,忙低着头闭紧嘴巴不吭声。

林棠原本也没指望他能说些什么,她稍稍加大了脚上的力气,嗤笑道:

“你是不是得了皇阿玛的密令,来宁古塔探查本宫的言行举止?

你是不是以为本宫顾忌你有圣旨,不敢拿你怎么办?”

黑鸣凤瞳孔猛缩,他抖了抖身子,到底没敢抬头去看林棠。

林棠把脚放下来,边用黑鸣凤的脸擦沾血的箭,边漫不经心地道:

“黑鸣凤,你有没有想过本宫也是皇家人?

皇阿玛让你暗中探查,你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想抓本宫的儿子,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你猜,本宫以你行刺本宫为由杀了你,皇阿玛是会训斥本宫,还是会流放你的九族?”

黑鸣凤感受到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狠狠地咬了口舌尖,提高音量喊道:

“不是我…奴才,奴才也不想的,是萨布素派人告诉奴才,您派奉恩将军探查军营的啊……”

“是吗?”

林棠冷哼一声,嗤笑道:

“黑鸣凤,你空口白牙地攀扯萨布素将军,可有证据?”

“公主,求求您饶了奴才的命。”

黑鸣凤听见林棠说证据,眼珠微转,忙把嘴里的血吐出来,加快语速道:

“奴才愿意回军营找证据给您。”

“你可知欺骗本宫是什么代价?”

林棠把擦干净的箭装进身后的背篓,语气轻飘飘地道:

“若是你敢骗我,今日我能让你在这被打,明日就能在你家,后日又能在你床上。”

黑鸣凤打了个哆嗦,忍着疼痛举起四根手指,咬着牙道:

“公主,奴才发誓:若是奴才骗您,便让奴才死无葬身之地。”

林棠没说信不信他这话,她居高临下地看了黑鸣凤半晌后,沉声吩咐道:

“去两个人,把他扔到协统府门前。”

“嗻。”

巴特尔随手指了两个侍卫,示意他们把黑鸣凤拖到马背上带走。

“把这清理干净,回府吧。”

林棠转身瞧着黑鸣凤来的方向,神色莫名地眯了眯眼。

不管黑鸣凤说萨布素暗中捣鬼的事是真是假,萨布素既然有算计她的心思,那她就让萨布素尝尝什么叫自食苦果。

不是想让她和黑鸣凤斗起来,他坐收渔翁之利嘛?

那就看看到底谁是蝉螂,谁又是黄雀?

“公主,还没抓到萨布素。”

巴特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林棠,面色踟蹰地道:“再过半个时辰,萨布素才会从这里回府……”

“如果黑鸣凤的话是真的,那萨布素今夜应当不会回府了。”

林棠打断他,边往绑马的地方走,边加快语速道:

“等明日天色大亮,他回府后,我亲自带人去都统府找他要个交代。”

“公主,奴才带人继续在这守着吧。”

巴特尔犹豫了下,不死心地道:

“万一萨布素夜间回府,奴才能揍他个出其不意。”

林棠脚步微顿,她回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巴特尔,见他蹙着眉执拗地望着她,她犹豫了下,缓声提醒道:

“不管堵没堵到人,天亮前都要回府。”

“奴才知道。”

巴特尔听出林棠同意的意思,他舒展着紧皱的眉头,点头道:“奴才定会赶在天亮前回去。”

“好。”

林棠解开系马的绳子,摸了摸马的脑袋,接着跳上马背,调转马头走了。

等看不见林棠的身影,巴特尔抬腿踹了两脚受伤的侍卫,冷声命令他们日后加练后,让他们骑着马远远地跟在林棠后面,回府包扎伤口。

半刻钟后。

林棠换上原来的衣服,坐着马车回了府。

还没睡的根扎布多尔济见林棠回来忙迎上去问:“额吉,大宅院那怎么了啊?”

“没什么大事。”

林棠面色如常地胡诌道:

“李平安的爷爷睡不着,想问问那二十万两银子能不能求我收下。”

“那额吉派人告诉他,你已经答应收下银子,不就好了嘛?

额吉为何还要亲自跑一趟?”

根扎布多尔济想起林棠白日里的安排,满是怀疑地问:

“难不成额吉是假借去大宅院之名,去了城外堵黑鸣凤?”

林棠眼皮微跳,暗道孩子大了不好骗了后,轻咳两声道:

“你猜的没错,额吉怕巴特尔把黑鸣凤打死,所以拐个弯去城外看了看。”

根扎布多尔济双手抱拳,轻哼道:“额吉,你怎么能不带我啊?”

“夜路不好走,额吉不想让你遇见危险。”

林棠拽起根扎布多尔济肩膀处的衣袍,拉着他边往里走,边笑着道:

“明日额吉去都统府找萨布素算账,再带着你,好不好?”

“那好吧。”

根扎布多尔济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把抱在胸前的胳膊放下,乐滋滋地跟着林棠回了屋。

次日,卯时三刻。

巴特尔冷着脸看了两眼军营的方向,低声骂了句萨布素真是胆小如鼠后,语气生硬地道:“回府。”

“嗻。”

侍卫们动作麻溜地把马牵过来递给巴特尔。

没打到萨布素,巴特尔心里不痛快。

他气冲冲地跳上马,使劲拍了下马的屁股,朝城内的方向疾驰而去。

侍卫们见状,连忙策马跟上。

半个时辰后,天色大亮。

营帐里。

萨布素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随后背着手不停地踱步,他正在犹豫今日要不要回都统府。

他有心回去找林棠,在她面前演出对黑鸣凤嚣张跋扈的事毫不知情又愧疚万分的戏。

可他又怕林棠看出了他昨日的算计,不管不顾地找他算账。

毕竟,他敢笃定林棠已经对黑鸣凤出了手。

正想着,萨布素的幕僚低着头进来悄声道:“主子,京城传来消息,恒亲王和敦郡王被皇上派来宁古塔了。”

什么!?

萨布素瞳孔微缩,他低头看着幕僚,急声道:“有说皇上为何派两位阿哥来吗?”

“属下暂未查明。”

幕僚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过,先前主子派属下查恪靖公主时,属下偶然得知,诸位阿哥年幼时,恪靖公主曾教过他们种地。

主子,您说皇上派两位阿哥来,是不是为了恪靖公主在城外和黑龙江省的十万亩地?”

“恒亲王深受皇太后宠爱,敦郡王的母族又万分显贵,皇上怎么可能单单派两位阿哥来宁古塔种地?”

萨布素摇着头思忖了半晌,猜测道:

“兴许是我先前给皇上递折子说,军营里八旗子弟有不正之风,皇上震怒,特意派两位皇子前来巡查?”

幕僚附和地点头,“属下以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萨布素叹了口气,后悔不已地道:

“我的本意是告诉皇上八旗子弟中多有仗着家世不思进取、难以管教之人,希望皇上能给我撑腰,让我出手管教他们。

可没想到皇上竟然先后派来了黑鸣凤、恪靖公主和两位皇子。”

“主子,这也不是坏事。”

幕僚想了想,试探性地道:

“您不是常说守在苦寒无比的宁古塔数十年,无人知晓您的功绩嘛?

现下两位不懂政事的阿哥来了,只要您多多表现出您为了大清和皇上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的模样,属下觉得两位阿哥以后回京肯定会为您在皇上耳边多多美言。”

“但愿吧。”

萨布素想起方才幕僚说的恪靖公主曾教过诸位阿哥种地的事,咬了咬牙,沉声道:

“吩咐下去,半盏茶后回府。”

既然恪靖公主与两位阿哥交好,那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恪靖公主看穿了他的算计,那他必须在两位阿哥来之前,把昨日的事解决了。

不然,到时候,他要面对的就不只是恪靖公主一个人的打压了。

“主子。”

幕僚抬头觑了眼萨布素铁青的脸色,大着胆子道:“属下以为昨日的事,若是恪靖公主没主动提及,主子最好装作不知。

若是她言语中提及了,主子千万别狡辩。”

萨布素不高兴地道:“不狡辩不就坐实本将军有意算计她了吗?”

“可主子若是狡辩,容易弄巧成拙。”

幕僚建议道:“主子不妨先好声好气地道个歉,再告诉恪靖公主,您手下有人见钱眼开,被黑鸣凤套了话。”

萨布素眸光微闪,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这个主意倒是有几分道理。”

没等幕僚说话,萨布素淡笑着继续道:

“有功该赏,回府后,去账房上支五十两银子。”

幕僚顿了顿,满脸感激地道:“……属下谢过主子。”

“行了,该走了。”

萨布素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甩了甩袖子,抬脚朝营帐外走去。

幕僚不敢多犹豫,忙不迭地低头跟上。

辰时三刻。

林棠刚放下手里的筷子,麦苗便轻声进来,附在她耳边道:

“公主,吕平说他回来了。”

“好。”

林棠给根扎布多尔济递了个眼色后,起身走到门外,轻声道:

“麦苗,去准备份礼品,我要带根扎布多尔济去都统府看将军夫人,你留在府里看顾好图雅和兰娜。”

麦苗颔首:“奴才遵命。”

她知道昨夜巴特尔在城外待到天亮都没堵到萨布素,公主去都统府是找萨布素算账的。

辰时三刻。

得知林棠要来看她的刘氏满心欢喜地叫醒了正补觉的萨布素。

“将军,恪靖公主要来府上了,您陪妾身去正门前迎迎她吧?”

萨布素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后,瞬间清醒过来。

恪靖公主要来府上了?

他坐直身子,有些心虚地道:

“夫人,你们妇人家要说悄悄话,我就不用去了吧?”

“将军,公主第一次来府上,您怎么能不去迎迎呢?”

刘氏走到旁边的衣架上,把萨布素的衣服递给他,嗔怪道:

“您还要求公主办事,态度要好点啊?”

“夫人说的是。”

萨布素轻声叹了口气,他不后悔利用林棠教训黑鸣凤。

因为黑鸣凤对军事一窍不通,继续放任他在军营里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只会搞得人心惶惶。

他只是惋惜日后他想要从林棠那得到好处,可能会难上加难了。

还有,利用恪靖公主带来的麻烦,他是真觉得棘手。

刘氏见萨布素面色不对,满眼关心地问:“将军,军营里可是发生了何事?”

萨布素摇了摇头,抿着唇没说话。

刘氏追问:“那将军为何看着兴致不太高?难不成将军与公主起了冲突?”

萨布素接过刘氏递给他的鞋靴穿上,“暂时还没起冲突。”

暂时还没起冲突?

刘氏眼皮微跳,她正准备再问问,便听外面的婢女道:

“夫人,恪靖公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