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十三弟昔日跟着二哥当差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胤禛微微提高音量,缓声道:
“还请皇阿玛看在十三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
说着,胤禛重重地给康熙磕了个响头。
康熙垂眸似笑非笑地睨了眼胤禛,语气平静地道:
“图里琛,把十三阿哥带下去。”
“嗻。”
图里琛领着两个御前侍卫,弯着腰动作麻利地带胤祥下去。
临走前,胤祥朝趴在地上的胤禛再次摇了摇头。
他知四哥待他的心意,但无谓的牺牲没有任何意义。
胤禛往下压了压脑袋,遮住眼眸里黑沉沉的暗光。
皇阿玛圈禁大哥和十三弟,怒斥八弟和十四弟,又不惜拿自己的身子和已逝的老祖宗和仁孝皇后作筏来夸二哥纯孝,恐怕不止是为了复立二哥的太子之位吧?
文武百官们忍着腿部传来的酥麻感,都趴在地上不敢吭声。
康熙好似察觉到他们的不舒服,他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
“诸位爱卿身子有些孱弱啊。
过几日,朕要去南苑巡幸,你们可要多保重身子啊。”
“奴才\/臣谨遵皇上教导。”
文武百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战兢兢地接了康熙这话。
康熙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胤礽连忙揣好新抄的佛经跟上。
这可是他复宠的关键,可不能丢了。
散朝后。
胤禛还没来得及走出太和殿,永和宫的吉福便板着脸拦住他,道:
“四阿哥,德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
胤禛手指微动,不慌不忙地朝永和宫走去。
若是他没猜错的话,额娘又是为了十四弟,找他兴师问罪的。
吉福借胤禛错步上前时,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十四爷”。
胤禛了然,神色如常地继续往前走。
永和宫。
德妃刚想好质问胤禛的话,太监总管急匆匆地进来行过礼后,低声道:
“娘娘,奴才打探到四阿哥在大殿上为要幽禁的十三阿哥求了情,但皇上并未搭理四阿哥。”
“什么?”
德妃猛地起身,勃然大怒道:
“皇上要杀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不去阻拦。
胤祥不过是被罚禁足,他反倒屁颠屁颠地凑上去求情。
本宫倒要问问,他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额娘,还有胤禵这个弟弟了?”
“娘娘息怒。”
总管太监大着胆子安慰道:
“四阿哥兴许有苦衷。”
“苦衷?”
德妃冷笑道:
“本宫看,他的苦衷就是不待见本宫和胤禵。
行了,你先下去领赏吧。”
“嗻。”
总管太监面带喜色地应下,心满意足地从德妃娘娘身后的宫女手中接过了五两银子。
半盏茶后。
估摸着德妃把消息都打探完的胤禛,冷着脸进了永和宫。
若不是为了防止落人口舌,他是极不愿意踏进永和宫半步的。
“儿臣给额娘……”
“住口!”
胤禛话还没说完,德妃便沉着脸打断他,气急败坏地道:
“胤禛,你心里还有本宫这个额娘?
有胤禵这个弟弟吗?
胤禵险些被你皇阿玛杀了,你不去求情便罢了。
胤祥只不过是被禁足在家,你怎么就上赶着去求情呢?”
“皇阿玛不会杀自己的孩子的。”
胤禛面无表情地道:
“但皇阿玛会幽禁自己的孩子。”
“幽禁便幽禁,那干你何事?”
德妃气急,口无遮拦地道:
“胤禛,你的亲弟弟可是胤禵啊!”
“额娘。”
胤禛掩住眼底的冷笑,神情淡漠地反问道:
“胤祥难不成不是儿臣的亲弟弟吗?”
“你……”
德妃指着胤禛半晌没吭声后,突然流着眼泪道:
“胤禛,额娘知道你怪额娘偏心,也怪额娘不宠你,可额娘当年实在是没办法亲自养你啊。
如今额娘拼了命地对胤禵好,就是希望能弥补曾经欠你的宠爱啊。”
呵~
胤禛险些嗤笑出声,他以为额娘够没有底线了,谁知额娘刻意说出的话,还是让他再次开了眼?
欠他的补偿给胤禵,难道就不欠他的了吗?
胤禛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语气硬邦邦地敷衍道:
“额娘,儿臣知道您的不易。
儿臣不怪您,您别难过了。”
德妃哭声微滞,什么叫不怪她?
明明是她在质问胤禛,什么时候成了她求胤禛别怪她了?
德妃眼里快速闪过厉色,她掏出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
“胤禛,额娘自知欠你良多,但胤禵何其无辜啊,额娘只有你和胤禵这两个儿子啊。
若是你们能守望相助,额娘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闭上眼睛了。”
“额娘有命,儿臣不敢不从。”
胤禛退后两步,神色恭敬地搪塞道:
“额娘放心,儿臣定当谨记您的教导。”
谨记您说,您对我亏欠良多这句话。
德妃听到这话,这才缓了缓脸色,换了个话题道:
“胤禛,你十四弟多次受罚都是被八阿哥胤禩连累。
平日里,额娘希望你能多带带胤禵,让他离胤禩那个扫把星远点。”
挑拨八弟和十四弟的关系?
胤禛听出了德妃的潜台词,他心里有些烦躁。
十四弟向来与看他不顺眼的九弟交好,八弟又与他分道扬镳,他凭什么去让八弟和十四弟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