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薛朗的话,人整个愣了一下。
就连王丽看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不应该呀,你们那天晚上过来的时候化验结果我看过,怎么可能会在短时间内恶化的这么快?她们体内的黑线虫也才只是第二代而已……”
王丽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烦躁地捏着那几张化验单靠在床尾,原本就透着疲惫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时我拿过她手里的化验单扫了一眼,那上面除了一些我看不懂的学术名词以外,就是一些等比例放大的图片。
和我上次见到露露时比起来,她已经变得惨不忍睹了。
整个人几乎都瘦成了骷髅架子,身上的皮肉松垮垮的贴着骨头,那惨白的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缩在一头干枯的如同稻草般的长发中,生机全无。
她的鼻子上挂着氧气管,单薄的被罩下面是各种各样的管子,那些管子连接着周边的仪器,维持着她最后的生命体征。
现在的露露身上已经找不出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了。
我皱着眉,捏着手里那几张化验单的力道越来越大,以至于手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
“这才过了七天,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我颤着声音问着。
薛朗和王丽也都是一言不发。
两人垂着头,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到太多的情绪。
我在这时候想,也许像他们这种早就已经经历过生死的人,可能早就把这些看透了。
说到底,这也是那两个女生的自作自受。
可化验单上的每一张图片都触目惊心,我也没想到我那天的置之不理,居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一时间,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犹豫了一会,突然抬头看向薛朗,“她们两个被你们送到这后,有交代别的什么吗?”
薛朗嚼着口香糖,“说了一部分,但她们两个就是被抛弃的试验品,对具体情况了解不多,就算把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用之前给你处理黑线虫的那些东西来处理她们体内残存的黑线虫,也已经来不及了。”
“太晚了。”王丽突然开口,“给你用的那些东西来不及在她们体内造出新的抗体,所以只能等死,也是活该,谁让她们见钱眼开的?”
王丽红着眼眶,说完这话后,一把将我手里的化验单夺了回去。
“反正秦冉不会留在这儿,等她痊愈后,我们就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当年那件事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没道理,在这么多年后,再把她们牵扯进去。”
王丽抹了一下眼角,朝门口走去的时候,用肩膀用力地在他肩上撞了一下,擦肩而过的眼中,带着满满的警告。
而薛朗也只能苦笑一声,他扭头对我道:“我这边也只是建议,当然同不同意完全在你自己。”
薛朗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实在不好再说什么难听的话,只能扔出一句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给我半小时。”
薛朗走了,不打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自己。
我看着自己腿上的印子,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突然明白了我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
也许打从一开始,白羽他们那些人就知道我的问题,起码他们要比我了解当年那件事,要不然也不会找到我和宋佳头上。
在寨子里的时候,他们让古婆婆用特殊的手法唤醒了我体内的蛊虫。
薛朗之前说过,我体内的蛊虫绝不是在短时间内突然寄存在里面的,而我身体出现的各种现象也,都是因为我体内两种蛊虫出现了争夺和排异的反应。
而最开始存在的那种蛊虫几乎可以完全无视甚至秒杀那些想对我图谋不轨的东西。
黑线虫就是例子。
从我身体出现异样到发现黑线虫,并将它排出体外,整个过程没有超过48个小时。
而露露她们却截然不同。
她应当是在从水里上来的时候就发作了,但常规的医院检验,虽然可以发现黑线虫的存在,却没有办法完全抑制住它的毒素和分裂机能。
毕竟这两样东西,只能通过特殊的手段进行处理。
所以才有人给她们寄了那张照片,让她们无论如何都要过来找我。
我的一念之差,也算是变相断送了别人的性命。
这样的结果是让我始料未及的。
想到这,我的两只手紧紧的搓在了一起,直到掌心传来一阵阵灼热感,我才缓缓松开了手。
几秒钟后,我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可当我再次捏住了门把手时,心里还是忐忑的。
预料中和前两次一样的触电感并没有传来。
而当我打开门的一刹那,我就正好对上了薛朗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就在他旁边,王丽紧绷的那张脸上也难得露出了几分笑容。
她对着我呲牙一笑,“你想好了?看来唐队还真是没看错人。”
我看着这俩人,强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感情你们两个刚才在里面唱双簧,就是为了试探我吗?”我无语的问道。
“那可没有,我刚才是真的不同意,我到现在都是对这件事持反对态度的。”王丽立刻举手示意,“只不过刚才出门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跟我打了个赌,他觉得你不会同意,那我自然就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了。”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我就是上了一艘贼船!
贼船也就算了!可这船上的贼人居然还有拿队友打赌的坏毛病!
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个人,“赌注是什么?”
“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抽血,那薛朗就会无条件为我提供一支抗虫血清,并且外加五千块。”王丽挤眉弄眼。
薛朗则是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不叫打赌,你这就是坐地起价。反正你要是输了的话,就直接加入研究院给我无偿打工半年,我又不亏。”
王丽摆出了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护目镜,对着我问道:“所以你的选择是什么?”
我看着两人,搓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五千块要分我一半,血清我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