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季南星再问一遍。
老臣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点头，“千真万确。”
裴昱霖站在旁边浑水摸鱼，反正他不表态，完全是因为大臣们反对，对他自己完全只有好处。
季南星坐在高位，
看着下方众人的反应，
笑了。
这个笑容，如果现场国子监的人在，定然会心里发毛。当显然，刚接触到卷王的大臣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季南星只是往身后的龙形雕椅上一靠，“朝堂大臣，乃是大周的顶梁柱。我以为诸位日理万机，没成想居然闲得没事。
既然大家没事，
那本君就给你们找点事。”
她笑眯眯地拍拍手，一排新的太监出来，每人手中都端着一盘书策。
在她的示意下，这些书策被分发给下方的大臣。
众人不知这是要做什么，下意识看了眼上面的内容——
【各部门年度考核总纲】
【户部篇】【礼部篇】【兵部篇】……
不仅仅是六部，还有钦天监、参议院的要求全部都被写在上面了。
尤其是参议院。
上面对他们的评价是：题材匮乏，内容单调，文章的述事糟糕，情感大于内容，继续改进。
甚至于，
女君还重点指出了一些写得糟糕的折子和一些写得特别糟糕的折子，然后建议他们多看当前的学志，以及找国子监的夫子们取经。
这上面的内容，
是公开的。
也就是说他们参议院被人公开嘲讽，写的奏折不行，文笔很差了。
御史大人的脸真是红了白，白了青，青又变黑，好不精彩。
原本就对季南星有意见的御史怒斥，“季南星，你篡权夺位、狼子野心。如今还公报私仇，简直是无耻之徒！
你父亲好歹也是一大忠臣，
我赵天毅今日就要代你爹教训你这个废物！”
朝堂上这些憋了这么久的大臣，终于有人做第一个出头鸟了。赵天毅，二皇子党的忠实簇拥者，也是被众人选出来的死谏对象。
此刻他的发难，
是试探，
也是信号。
季南星确实坐上那最至高无上的位置，但她一旦示弱，便会被群起而攻！
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了两人的身上！
就在这时候，
大殿之中响起赵天毅和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明日我们以死相逼，让季南星让位。皇帝之位，怎可让一个和皇室完全没有关系的女人坐上去！”
“皇上和忠孝王昏迷不醒，大皇子锒铛入狱，说不定都是她的手笔。”
“没错，这简直欺人太甚！我们要找机会杀了妖女，匡扶正义！”
“……”
众人听到这清晰的交谈，立刻看向赵天毅和朝上的另一人。只见他们二人并没有说话，然而神情却越发紧张。
顺着声音的来源，
他们才看见在昭阳君的手指，
拿着支黑色的奇怪东西。
赵大人和崔大人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直到季南星将录音器关掉。
监控这些大人们啊……
花了她大一千的积分呢！
季南星看着脸色煞白的两人，“赵大人，崔大人，你们不会以为私底下的密谋，能够瞒得过本君吧？
以死相逼？
杀妖女？”
她看向站在边上的裴昱霖，“二皇子殿下，你来说说，本君是妖女吗？”
二皇子殿下只喜欢捡漏，
一点风险也不愿担
被单独叫到名字的时候，他比谁都狗腿，“昭阳君殿下，您怎么可能是妖女呢，您是下凡的仙，大周的神，东方升起的朝阳！”
季南星听着很满意，如此识时务，这是裴昱霖为数不多的优点。
“听见了吗，赵大人和崔大人。”
她看向众人，然后缓缓拿出之前让文宣帝制作的‘如朕亲临’的令牌，“本君乃是大周之基。御史谏言，面斥上位者之过，乃是尽忠职守。
而你们在背后企图动摇我大周根基，死罪。”
她将手中赵天毅的奏折扔出去，轻飘飘道：“杀了，诛三族。”
裴昱霖听着她的话，
父皇自称天下之子，
昭阳君敢称王朝之基，
这可真……比父皇都厚脸皮。
大概目前朝堂上，只有裴昱霖还有心情腹诽季南星了，其余的大臣全都鸦雀无声，即使有人想要站出去，也被身边的同僚拉回来。
谁敢直接惹她？
这女君，她有人真杀！
新帝登基，第一步就是清君侧。她若真是想要篡位，此刻出去，那就是给她亲手送上挥向自己的屠刀。
虽然季南星都说得很清楚，自己只是帮忙暂代国事。
但是她这手段……
大家都不太相信。
尤其是她把年底绩效考核制作成实际指标之后，让六部和其他司，有种她要揽权的危机感！
怎么会有人想出考核这种东西啊？！
原本大家上朝之后，处理一些公务便可，现在莫名其妙弄了个指标，事情一下子增多了好多。
尤其是这些考核牵扯到他们自身职务的迁升，各部的拨款，而且太差的大臣还会被当众鞭尸，甚至对他们的评论会出现在大周最流行的学志和最近才开起来的学报上！
事情做不好，
官位被降级还不算，
晚节都可能不保，
大臣们哪还有心思斗季南星，各个都忙着做KpI。就连最喜欢划水的裴昱霖，晚上都得熬夜！
此时此刻，
最平静的大概就只有国子监了。
卫安满足地长叹一声：“总算是一视同仁了。”
旁边的赵夫子也是笑得合不拢嘴，“也是想得太简单了，你说他们惹她干嘛。那可是能将孙长青这种懒汉，逼得悬梁刺股的人。”
“我不过是晚来几步，你们就在这里蛐蛐本官。”
孙长青抱着一摞书籍，“有时间还不如处理一下这些挤压的投稿。”
自从学志办起来后，文章如同冬日的雪花，无穷无尽地飞过来！
只有三人的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赵夫子压低嗓音轻声问：“长青，你说昭阳君会不会真的篡位啊？”
江山易主，
大厦将倾，
这是让多少大臣午夜梦回、辗转反侧的心事啊！
孙长青摇摇头，“我不知道。”
不过自古以来，成者为王。
他不明白同僚们为什么看不穿，她不早就是大周无冕的季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