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斗帝国的最北端,极北之地的冰封森林,是整个王国最寒冷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大片的亚寒带针叶林,就算是天斗帝国最炎热的季节,这里的白天温度也只有十几度。暖季通常只持续一个月不到,因为常年气候寒冷、终年落雪,这里人迹罕至,就连魂兽也很少生存。
不过,极度恶劣的气候同样养出了一批与众不同的魂兽。能够在这种极寒环境下生长的生物,大都拥有着强悍的生命力和独特的能力,通常情况下,也只有一些寒属性的魂师才会选择来这里猎取魂环。
冬季的冰原已经覆盖上一层茫茫的银白色,人走在其中,都会被松软的雪没过膝盖。一支猎杀魂兽的小队正在雪原上艰难地跋涉,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受了伤,伤口得不到及时的处理,刚刚流出来的血很快又被冰封上,每个人的睫毛都冻上了一层霜。
在此之前,这支队伍为了追杀一头魂兽,已经在冰原上走了三天三夜。就在昨天,那头魂兽被他们重创,在杀死了他们当中一个人之后负伤逃走,一头扎进了冰封森林的深处。
虽然在这片冰封森林中抱团的猎杀小队大都是乌合之众,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死了一个队友,怎么说也是少了一名战力,其余人又岂能忍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们一路追进冰封森林,越走越深,誓要把这头胆敢伤害他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畜生做成魂环。
然而天公不作美,此时的冰封森林开始下雪了。
在其他地方或许并不明显,但在冰封森林,所有的雪往往都是灭顶之灾般的存在,尤其是在十二月的严冬,一场突降的鹅毛大雪能够将一名魂师彻底掩埋,更别提暴风雪。
并且对于这支魂师小队来说,最严重的问题在于,雪会掩盖掉他们追踪的那头魂兽在雪地上留下的足迹。
当天上开始飘雪的时候,队伍里的许多人已经在打退堂鼓了。有人问领头的魂师:“老大,要不算了,雪天的冰封森林不安全,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领头魂师是个壮年男子,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色,脸色也不太好看。轻狂冒失之辈是不可能在冰封森林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的,掌握了这里生存的经验,他知道一个最大的道理——任何试图挑衅大自然威严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撤吧。”最终,他下达了命令,“原路返回。奥斯卡,准备恢复香肠。”
队伍最末端,一个穿着灰色斗篷、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默不作声地开始念咒语制作香肠。很快,无数根热腾腾香喷喷的香肠就出现在他的手中,被分发给了每一名队员。
奥斯卡已经在这里历练了两年。
从史莱克学院离开之后,他加入了宁荣荣的宗门七宝琉璃宗,在那里生活了大约半年。然后,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他来到了冰封森林。
奥斯卡也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来这里不可,实际上,以他作为一名食物系魂师的天赋,他完全能够在七宝琉璃宗获得更优的待遇,并且他现在是七宝琉璃宗的一员,让宗门替他找一些更适合自己的魂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奥斯卡还是来到了这里,就像是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冰封森林里呼唤着他,让他来到这里历练似的。
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奥斯卡在很长的时间里都陷入了迷茫,甚至一度后悔,想要逃离这片冰冷的地狱。但冰封森林的生活充满危险,没有一刻能容他失误和迷茫,他就像是被亚寒带的雪裹挟着一般,不知不觉就在这里历练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无疑也让他成长了很多,他现在已经有五十四级,在冰封森林当中,他也获得了自己的第五魂环。按理说他已经有了回七宝琉璃宗的资本,但奥斯卡还是没有离开。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一定要在这里获得一个能让自己成为战斗魂师的技能。
奥斯卡不知道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但他知道,如果不能如愿,就算回到七宝琉璃宗他也会浑身难受。
猎杀小队每个人都吃下香肠,按照来时的方向朝原路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熊吼从他们的身后响了起来。
几个人的动作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紧接着,一头通体披着厚重雪白的毛发、高达五米的巨熊,从冰封森林的深处走了出来。
它身上甚至还留着猎杀小队昨天造成的伤,一条后腿一瘸一拐,很显然,这就是他们追杀的那头雪熊魂兽。
原本担心天气问题正要撤离的队长立刻改变了主意,命令道:“上!”
虽然不明白这头魂兽为什么会主动送死,但送上门的魂环,焉有不取的道理?猎杀小队的七个人立刻摆开阵型,每个人的身上都亮起了魂环,朝着雪熊魂兽围杀过去。
没有人注意到,雪熊那双通红色的眼仁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漆黑,就连它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是鲜血应当有的红色,而是一种带着诡异黑色的暗红。
队长率先发起了进攻。他的武魂是青龙偃月刀,在他用出自己的第五魂技时,手中的刀影瞬间扩大三倍,带着华丽的流彩朝雪熊砍去。
青龙偃月刀是以攻击力着称的器武魂,他也是小队中力量最强的人,这头雪熊后腿上最深的伤口就是他用第五魂技造成的。刀影在纯白色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目的光,一道白光闪过,巨大的伤口再次从雪熊的后腿上裂开!
这一次他造成的伤害远比上一次更高,队长很有信心,这一刀下去深可见骨,雪熊必然是无法站立的。到时候,这头看似凶悍的魂兽就是他们刀俎下的鱼肉,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才露出的笑容就永远定格在了自己的脸上。
雪熊被他的刀影砍中,狂奔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止,就像是还在巅峰期一般,眨眼之间就已经犹如一阵白色的旋风般刮到了他的面前。队长只觉得脖颈上忽然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整个世界便天旋地转。
生命的最后一秒里,他试图控制着自己站起来,痛苦的眼睛拼命扭转着视角,看到了自己没有头颅的身体和流血的断颈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