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老，还有多久到下一个歇脚的地方啊？”
越成闲躺在板车上，望着蓝蓝的天空。
“都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叫我长庚就行。”
刘长庚从衣服中抽出地图，看了一眼。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吧。”
“好无聊啊。”
越成闲把玩着七宝诡匕，两颗完整的宝石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
刘长庚驾着马车，打着哈欠：“无聊还不好，难不成你还想卷到上次杜府那样的事件中去？”
虽说杜府事件已经只是三天前的事，但越成闲却总觉得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了。
越成闲收起了手上的匕首，枕着脑袋，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杜府认的师父。
“长庚兄，你说，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长庚摇摇头，“我对他并不是太熟，只是听掌门师兄说过一二。掌门师兄说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越成闲又问道：“那你觉得他算是个好人吗？”
“那要看你对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样的了。”
“定义？什么定义？”
刘长庚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掌门师兄做什么事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那套准则就是不滥杀无辜，不逼迫别人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而这些准则恰好也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所遵守的处事准则。”
“如果你对好人的定义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那我觉得陈劲松并不算是个好人。”
越成闲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着，“听你的意思，如果用别的准则来定义师父，那他也算是个好人？”
刘长庚笑道：“那是自然，如果用修仙界的定义来说，只要不是疽骨宗的人，不是和邪祟鬼魅混在一起的，都算是好人。所以陈劲松在修仙界，算是个好人。”
“哪怕他杀了那么多人？”
“哪怕他杀了那么多人。”
越成闲不解，“那按照修仙界的定义来说，老疯子意图勾连疽骨宗，他就不算好人咯？”
“掌门师兄在修仙界，确实不算好人，‘刘长庚认真地解释道：“而且不仅是掌门师兄不算好人，我们帮着他送信，就连我们也不算好人。”
“那师父既然是修仙界定义上的好人，为什么听了我们这些‘坏人’的计划，却并没有要阻止我们呢？”
刘长庚想了想，说道：“这就说明你师父不仅仅是普世意义上的坏人，也是修仙界中的坏人。”
越成闲猛然起身，“那这么说，我岂不是认了个大魔头做师父？”
“好像是。”
越成闲又下来。
管他呢，反正我已经帮着疯道人送信了。本来就不算是好人了，既然不是好人，认个大魔头做师父也没什么吧。
“我干爹是被那驴子害死的！”
越成闲脑中忽然闪过白良说的话。
刘长庚说老疯子做事有套自己的标准，他不会这么做的。而且，那些人本来就是响马，指不定背着几条人命呢，所以也谈不上无辜。再说了，那驴子变成怪物，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一定是那白良，天天听到神仙话，所以疯了。
刘长庚听到越成闲半天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纠结刚刚好人和坏人的问题，便开口道：“你也不用太在意，好人坏人，在大千界本就是飘渺且没有意义的。”
“试想一下，如果你可能会因为坚持普世意义的好人准则而丢掉性命，到那时候你还会选择当一个好人吗？”
越成闲沉默了。
“要我说，关于好人坏人这点还是敬天门看得开。你知道他们的‘天命说’吗？”
“那些敬天门的道士对外宣称，修炼了他们的功法，除了能听到神仙话，还能看见自己的天命。”
“其实看不看得到也就他们自己知道，在外人看来，无非是他们随性而为的借口罢了。什么好人坏人，随着自己的性子才是真的。”
越成闲想起陈劲松杀那些人魈的时候确实说过他有天命之类的话。
前面渐渐地有了些人声，越成闲坐起身来，发现不远处排着一条长队。
越成闲问刘长庚：“这是在干嘛？”
刘长庚停下了马车，说道：“前面就是京城了，估计是进城的盘查吧。但正常来说，不应该排这么长的队啊。”
前面的人听到刘长庚和越成闲的对话，回头问道：“你们不是京城人吧？”
刘长庚笑着下了马，说道：“老伯怎么知道，我们兄弟二人是从乡下来进京看亲戚的。”
那老伯一脸恍然，“难怪你们不知道。”
“知道什么？”越成闲也下了板车。
老伯一脸神秘地凑到二人身边，小声说道：“听说前不久有人要刺杀圣上，侍卫活捉了刺客，那刺客说不久以后还有人要来刺杀圣上，所以现在盘查得格外严。”
刘长庚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会排这么长的队。”
“后面的！往前走！”
几个骑马的士兵在队伍两边吆喝着，那老伯赶忙往前走了两步。
“军爷！那是我吃饭的家伙，丢不得啊！”
队伍前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哭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越成闲看到一个士兵正扯着一个青年男子的布袋子。
“吃饭的家伙？”那士兵怒笑道：“你用这刀吃饭？”
“军爷，我是耍杂的，离了这刀，我这没法耍啊。”
那士兵啐了一口，然后把布袋扔到地上，一阵叮呤哐啷声后，地上竟滚出几十把刀来。
“听你在这儿混扯！你倒是告诉告诉我，什么杂耍要用这么多刀？”
那男子拍着瘦弱的胸脯，说道：“军爷，我这耍的是上刀山，所以要用这么多的刀。”
围上去几个士兵，“你可别是个满嘴胡咧咧的货色，这刀你要怎么个上法？”
“军爷想看？”那男子见好像有戏，便讨好地笑着。
“带他到一边去，别耽误了后头的人！”
一个看上去像是士官模样的人走到队伍前，呵斥着几个围着杂耍男人的士兵，士兵赶忙带着男人和刀去了一边。
“后面的往前走！”
于是原本堵塞的队伍便又缓缓移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