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梦幻随着李小兰,来到了西城法院的门口。
这是一家中级人民法院,但大门却修得好似宰相府邸一般豪华,豪华的大门上挂满了七彩的霓虹灯,霓虹灯的尽头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安保厅,安保厅里的保安正在打着瞌睡。
看着打瞌睡的保安,宋梦幻一阵恍惚,他一直以为像法院这种单位,门口站岗的应该是英姿飒爽的法警,没想到却是土里土气的保安,而且还是不怎么尽职尽责的土里土气的保安。
既然保安不尽责,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宋梦幻迈步就想往法院大门里走。
李小兰吓了一跳,急忙拽住宋梦幻,问道:“你有官司要打?”
宋梦幻一愣,不知道李小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下意识地回答道:“没有啊……”
“那你去里面干什么?”李小兰问道。
宋梦幻皱了皱眉,说道:“明知故问,当然是去找西贝啊!”
“西贝不在这里面。”李小兰说道。
宋梦幻一阵无语,心说贾西贝不在这里面,那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又一想,不对,贾西贝在西城法院上班,这里就是西城法院,为什么李小兰却说贾西贝不在里面呢?
“我说梦幻,你是不是傻啊?没错,我和西贝是在西城法院上班,但我们是在西城法院的员工餐厅上班!而这里,是那些法官们办公的地方,不是他们吃饭的地方!”李小兰又露出了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员工餐厅不在这里吗?”宋梦幻问道。
“在这里——那栋楼的负一层就是员工餐厅。”李小兰指着不远处的一栋白色的大楼说道。
既然员工餐厅在这里,又为什么说贾西贝不在这里呢?宋梦幻是真的蒙了。
“你还真是傻啊!就你这智商,也就开红那个傻丫头能看上你,我劝你还是别追我们家西贝了!”李小兰似乎有些生气了,但忍了忍后,仍然解释道,“我都说了这里是法官们办公的地方,你也不想想现在几点了,那些法官们还会在里面上班吗?既然他们下班了,员工餐厅当然也就关门了!既然员工餐厅已经关门了,西贝还在里面待着干什么?”
“那西贝去哪了?”宋梦幻怯怯地问道。
“当然是回宿舍了啊!”李小兰没好气地说道。
“宿舍……不在这里?”宋梦幻又问道。
“当然不在这里!”李小兰几乎吼了起来。
但真正吼起来的却是宋梦幻:“西贝不在这里,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下轮到李小兰发蒙了。
李小兰定了定神,回想了一下某些事情,忽然说道:“宋梦幻,你吼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吼我啊?我有说过带你来这里吗?我们只是经过,是你自己停下来想要进去的!”
宋梦幻低下头来,他知道李小兰说的是对的,走在前面的李小兰并没有停下脚步,是他自己看到门口的“西城市中级人民法院”几个字后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然后想要进去的。
宋梦幻只好向李小兰道歉。
李小兰哼了一声,说道:“我们的宿舍就在这栋楼的后面,不过要绕过去,从另一个门进。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西贝知道我把你叫来了,但是她不想见你,所以我才一个人去火车站接的你。而且西城法院的宿舍里住的都是女生,是不允许男生进入的,你只能在门口等着,我会想办法把西贝弄到门口,至于能不能把她留下,听你开解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宋梦幻急忙点头,心里则在快速地想着和贾西贝说些什么,才能把她留下来。
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西城法院员工宿舍的门口,李小兰走进了宿舍,宋梦幻则在门口等着,继续快速地想着待会儿和贾西贝说些什么,才能把她留下来听他说开解她的话。
说些什么呢?
就说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如果这么说,只怕贾西贝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跟着李小兰又回宿舍了。
就说名俱扬那个王八蛋根本配不上你,为他伤心不值得?这么说虽然痛快,但是他是来开导贾西贝的,不是来往她的伤口上撒盐的。
就说……?
到底说些什么好呢?
宋梦幻突然灵光一闪,心道,说不如忆,那就和贾西贝一起回忆那些美好的过去吧,比如开学的那天他走错宿舍却导致与贾西贝提前相识,比如上学那会儿他总是拉着她围着殉情湖一圈圈地逛,比如实习的时候一起去栖凤湖公园游玩,他曾经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她抱回宿舍,然后他们吃到了她一直碎碎念的红烧腔骨……
正这样想着,西城法院员工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留着一头漂亮的披肩长发,身穿一条蓝白相间的连衣长裙,正用一汪秋水怔怔地看着他。
这个人当然就是贾西贝。
宋梦幻也怔怔地看着贾西贝,刚刚想好的那些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他怔怔地看着她那乌黑的长发,他知道去年夏天的时候,她还留着可爱的波波头,后来来了西城法院,认识了名俱扬后,她便留起了披肩长发。
他怔怔地看着她那飘逸的长裙,他知道去年夏天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喜欢裙装只喜欢体恤衫和牛仔裤的姑娘,后来来了西城法院,认识了名俱扬,她便穿起了连衣长裙。
因为名俱扬认为女生就应该留长发穿长裙,所以她就留起了长发穿起了长裙。
而现在,名俱扬将要结婚的消息已经传来,她为什么还要留长发穿长裙呢?
宋梦幻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看着站在宿舍门口的她,宿舍门口有灯,灯光柔和,照射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光,一层柔和的光。
宋梦幻不得不承认,留长发穿长裙的贾西贝,虽然没有留波波头穿体恤衫牛仔裤时可爱,但确实漂亮了很多。
此刻,她就像是降临到人间的仙子一样,又像是雨后娇艳的花朵一般,更像是春末夏初时爬到姑娘脸上的那抹清愁。
现在是春末夏初,她是姑娘,她的脸上有清愁。
有清愁的伙娘不再沉默,终于说话了:“你看,我很好,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