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舟望端起手中的灵酒，轻轻品了一口，半晌之后才悠然地道：“在谈论交易的前提之前，我想请教杨老板，您的修炼资源提炼坊是否有所进展？”
“不必多言，潜力无穷。”杨保国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灵元纪300年，首枚阳都灵髓肠现世，广告符箓犹如天罗地网般覆盖各境，短短数十年间，阳都灵髓肠便占据了大陆八成以上的修炼资源份额，盈利之丰堪比汲取天地灵气。众多大型灵兽屠宰宗门纷纷介入此道，更有诸多小城豪强欲借此分一杯羹，因此无数小型灵髓炼制坊如春笋般涌现。”
靳舟望说到这里，淡然一笑，续道：“然而杨老板可曾想过，灵髓肠虽炙手可热，却非尔等小修行家族所能驾驭。不说初期投入的海量灵石及后续维护所需的弟子修为消耗，单论制作灵髓肠所需的顶级灵兽材料，你能拥有那些大宗门的资源优势吗？品质无法保证，宗派名声不显，售价又不具优势，你还笃信自己的提炼坊前程似锦吗？”
靳舟望这一席宏论，听得四周之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杨保国，未曾想到此人竟有如此深远的目光。那些数据与见解直击要害，若他早些听到这些，或许就不会冒进开设灵髓炼制坊了。
不过在座者皆不明就里，靳舟望看似言之凿凿，实则所言只有一半属实。他的记忆中仅存未来三百年的大势走向，具体的细枝末节并不精确，故只能凭空推测，加以诱导。
但这便是商战之道，身为掌控庞大灵石资产的大鳄，靳舟望深知利益博弈之中离不开虚实相间的谈判技巧。
“杨老板，我今日邀您前来，正是因为看准无人愿接手您的提炼坊，谁愿接盘一个注定亏损的产业呢？”靳舟望自信一笑：“而这正是我提出以两万枚上品灵石购买，并接纳所有原有债务的理由所在。当然，随之附赠的条件您也不会轻易拒绝。”
“是什么条件？”杨保国此刻已明显底气不足。
“我愿一并承揽提炼坊的所有既有债务。”
“你愿意全数承受那些债务？”杨保国惊讶反问。
“不错，这样的提议颇具吸引力吧？”靳舟望朝远处招了招手，示意侍者将桌上的菜肴一并打包带走。
当侍者过来准备打包之际，靳舟望转向杨保国继续说道：“杨老板，放眼整个曹州仙域，再无第二位能给出我这般优厚条件之人。您得以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也算没有白白投入一场修炼资源的争夺之中，此事值得您仔细思量。”
话毕，靳舟望起身，接过侍者递来的包裹，随后又道：“些许配菜便不必打包了，诸位兄弟不妨与舅舅再多饮几杯，我先行告退，家中道侣尚在等候。”
闻此言，众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主食都被打包走了，这还吃什么啊？赵健心生警兆，立刻起身叫住即将离去的靳舟望：“靳舟望，且留步！”
“有何指教？赵兄。”靳舟望回首询问。
“饭钱付了吗？”赵健并非愚钝之人，早就防着他这一招溜之大吉。
靳舟望缓缓转身，脸上掠过一丝释然的笑容，既然逃无可逃，那就坦然面对吧……
\"买单？你以为我能负担得起这餐灵膳之费么？\"
众修士皆一时愕然，此言说得这般义正辞严，实属少见。
\"你连一桌灵膳都无法承担，居然还与我家二叔谈论价值数万灵石的交易？这不是戏弄人吗？\"赵健怒不可遏，已然握紧了拳头，准备发作。
杨保国的脸色亦是阴沉如铁，心中确信自己被人当作了笑柄。
\"哪有规定修为浅薄便不能谈重大交易？我只是此刻身无分文而已。不过，一旦杨前辈答应转让那炼丹坊，我立刻便会将手中唯一的一处灵居之地转赠于你，那地界足有四十多亩，保守估计也价值两万多枚灵石了。\"靳舟望镇定自若地解释道。
\"就算不提这交易，今日这顿灵膳你可是亲口答应要宴请大家的。\"赵健咬牙切齿地提醒。
\"舟望兄，我确实说过宴请诸位，但我可没说由我支付灵膳费用啊！你没听说过‘我设宴，你付费’这句古训么？\"靳舟望一脸认真地道。
\"你设宴我付费？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的古训，我怎么从未听闻过？\"赵健一听更是焦急。
\"待时日流转，你自会知晓此话并非虚言。\"靳舟望说完嘿嘿一笑：\"失礼了各位，先行告退，杨前辈若心意已决，请随时传讯予我便是。\"
\"混账小子，给我站住!\" 赵健怒吼一声，噌地起身。他先前拍胸脯保证为孙吉斡旋此事，甚至还带上了自己的道侣，如今不但未能报仇雪恨，反而遭人愚弄，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坐下吧，这么多人看着，难不成让他们以为我杨保国连一顿灵膳都付不起么？\" 杨保国一把拉过赵健，将其按回座位。
\"二叔，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捉弄我们，我看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真心做交易，就是来找吃白食的借口罢了。\"赵健恨得咬牙切齿。
\"交易倒是真的，白食也确实是吃了。\" 杨保国道出其中玄机。
\"您是说他真的有意接手炼丹坊？\" 赵健惊讶反问。
\"这么重大的事情，你觉得他会拿我杨保国开玩笑么？\" 杨保国反问回去。
\"就算他不敢糊弄您，但这好处却被他白白得了去，这口气我实在是咽不下。\" 赵健愤愤地说。
\"想在我杨保国头上占便宜，在这曹州境内还无人能办得到。他今日在我这里蹭一顿灵膳，将来我必定让他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 杨保国冷笑一声。
\"二叔，您说的是真的？\"
\"走着瞧。\"
夜深至九点有余，城内的飞遁法宝早已收班，靳舟望乘坐一辆仙鹤飞车，手提着刚从灵植园采摘的新鲜药材前往疗伤院。十月的寒风吹过，令他浑身颤抖不已。
对于今晚的收获，靳舟望内心还是颇为满意的。不论交易是否成功，至少明日所需的修炼资源算是有了着落。依照他的判断，杨保国多半会同意转让炼丹坊，只是在未签订正式契约之前，他不敢过于乐观，毕竟商道之事往往是难以预料的。
抵达疗伤院后，他见小妮仍在昏睡之中，而苏向宛已然返回家中，孩子的照料则暂时交给了同病房的一位修士朋友。他们并未留下专门的陪护，主要原因是还需辛勤赚取灵石以维持生计。
在这个时代，贫困之人占据大多数，特别是像靳舟望这样的修行家族，根本无力聘请侍奉弟子，每个人都如饥似渴地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