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弟,紧连着的心脉。
苏烨阳,开始仔细回想。
回想阿姊落水醒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说的每一句话。
像是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重新浮现。
越是回想,越是有迹可循。少年的眼眸红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阿谨,我想出宫去找阿姊。”他哽着声音,有些嘶哑。
裴知谨摸了摸小鹿的头,看着他泛红的眼眶,似乎是懂了什么。
“那便去问问,你们是姐弟,没有任何事情是需要隐瞒的。”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
苏烨阳泛着泪光的眼眸止住了悲痛,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心。
皇子是不允许私自出宫的。
可苏烨阳等不及了,他等不及去向父皇禀告。
他从未像此刻一般,如此渴望想见到阿姊。
他想抱着阿姊,像以往一般跟阿姊撒娇。
“阿谨,人……总会有抉择失误的时候,总会犯错的对不对?”他问,似乎是想从裴知谨这得到勇气一般。
裴知谨轻轻的搂住少年:“如果是做错了事,要记得好好道歉,请求原谅,”
“但是,你也要记住,得到原谅之后,学会原谅自己,”
苏烨阳紧紧的抱住裴知谨。
“我要偷溜出宫找阿姊,阿谨等我回来,”
裴知谨温和地点头:“把末一,末二带上。”这二人是长公主从新月军中挑出的武学最好的人,有他们在,苏烨阳的安全会更有保障。
苏烨阳点头,随后松开了裴知谨温暖的怀抱。
裴知谨看着少年走到门前,推开门,在门外的雨幕衬托下,少年的身影站在门口,仿佛要被这无情的大雨吞没一般,有些模糊。
裴知谨的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恐惧与慌乱。
仿佛这一去……便是永别。
裴知谨晃去不安稳的心神,蹙眉,他都在瞎想些什么?
寒风簌簌,苏烨阳以往最讨厌冬日。因为,他出生在冬日,镇国府消逝在冬日。就连他那从未谋面的母妃,也在冬日去世。
可是每年冬日,她阿姊都会高高兴兴的帮他庆生。
明明不久后便是母妃的忌日。
看着天边无边无际的雨,苏烨阳拿了裴知谨的手牌。
披上了阿姊送他那洁白的狐裘,上了出宫的马车。
裴知谨与他不一样,自从封了护阳侯,他便有了随意出入宫门的权利。
出宫后,无论去哪,都须行驶在京城大道上。
大道两旁有许多小商贩,哪怕是大雨也没有停止叫卖。
付温年坐在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中。
今日五皇子苏烨轩会出宫,皇上特许的去探望生病的梁许卿,五皇子自小便与梁相亲近。
周亦庄说了,今日苏烨峰会在这条道上派人截杀苏烨轩。
这等兄弟自相残杀的戏码,他自然不能错过。
所以一大清早他就候在这。
“真是个好天气啊,”他看着马车外的雨。
这样大的雨,可以洗刷一切痕迹。
让人可以安心的犯下罪孽,因为连天都在为你遮掩。
“主子,有马车从宫内出来了。”安榆已经收到了前方之人的信息,立马回禀给了付温年。
他敛眸,他比谁都清楚,付温年在等的是什么。
苏烨阳的手心有微汗渗出,明明是冬日他却紧张的有些热。
明明才见过阿姊不久,可总觉得这次去见阿姊跟往常都不一样。
马车外坐着末一末二。
苏烨阳觉得这段路有些漫长。
见到了阿姊,他要说些什么好呢?
他是偷溜出宫的,最好是赶在午膳前回宫。
不然阿谨很难帮他瞒住。
马车经过大道时,什么都没发生。
付温年眼眸一凉。
苏烨峰没出手?
可是紧接着安榆又来了消息,又出来了一辆马车,正在往大道行来。
“安榆,带几个人追上上一辆马车,”付温年吩咐。
这个时间能冒雨出宫的马车,除了苏烨轩,他想不到还有谁。
安榆领命。
不仅周亦庄没什么时间了,是整个千机阁都没什么时间了。
付温年不想将一切都指望在周亦庄那个废物身上。
蛰伏了那么多年,大离内乱,他是一定要掀起的。
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大批量人手,在周亦庄选择带入宫的名单中了。
无论宫乱结果如何,皇室这一乱,是定然的,届时,他与南国的约定达成。
边境战乱,内忧外患,再加上他这些年内安插在各地州府的人手。
配合南国重伤大离,绝不在话下。
只可惜,这宫他不能进,不然关键时刻,他还真想看看子屠父,兄弟相残的戏码。
不过,他也已经下令了,周亦庄死前,一定要将真相揭开,他要让他死在自己精心筹谋的棋局中。
他当真想看看,一直以来沉稳自恃之人,陷入挣扎痛苦的模样。
那场景看起来,一定生动极了。
苏琼华难得的拿起春衣绣到一半的女红,动手添了几针。
她自然是会女红的,虽然不精。
一向都不爱动这些东西,可今日她总是心神不宁,不找些事情做做,压不住心中的慌乱。
外面的雨大,自然不适合出门。
在京城靠近昭华府的巷子中。
有马受惊在乱窜。
从马车上滚下来了一身着狐裘的少年,少年滚落在青石板路上,洁白的狐裘染尽了脏污。
他费力的爬起,大雨打湿了他的衣裳,寒冷的冷风往他骨头里钻,他扛着刺骨的寒意,跳车逃跑。
苏烨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马车外突然来了很多人。
眼见着都是些不怀好意的。
末一为了躲避这些人,只能将马车偏离原本的轨道。
危急时刻,末一留下与那些人搏斗,末二叮嘱他坐好,然后飞快的驾马狂奔。
今日的雨很大,通往昭华府的路上一向僻静,当初苏琼华为了清静,选府邸的时候,特地选了来往百姓少的一边。
雨大的时候,来往的百姓更是少。
苏烨阳不知道马车外到底来了多少人。
只知道,在那些人追上来,末二跳下马车去帮他争取时间时,喊了一句:“六皇子,快跑,”
马儿受惊了。
发了疯的狂奔,苏烨阳不敢坐以待毙,只能冒险跳下马车逃跑。
可在他从地上爬起跑的时候,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末二。
安榆收起刀,看见不远处的少年。
眼中有一丝残忍的笑:“原来是六皇子啊,倒是个不小的收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