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棠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微微细雨。
苏琼华站在不远处相送,春衣替她打着伞。
她清冷的眼眸与上官若棠温柔的眸对上。
上官若棠微微一笑:“那本尊便谢过大离这几日的款待了,”她的声音特地提高了些。
罗尚书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将上官若棠送上了出京的马车。
悬月神女的仪仗队跟在身后,如进京一般壮大华丽。
苏琼华看着远行的仪仗队,转过身看向春衣,眉眼弯弯:“走,我们回家。”
春衣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她的腰间挂着的是上官若棠送她的香囊。
她拿到手时,里面还有一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是她姐姐的。
“若棠,待我从南疆回来,我带你去看我小妹养的菊,”
字条已经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有风干的水印。
那字条下面有一行小小的娟秀的字体:“清舒,我看见了,很好看,”
烛光下,春衣看着那张纸条,清冷的眸子湿润了起来。
冬雪一向睡的极早,可那晚,她一直守着她,甚至都没有睡麻袋。
在麻袋与春衣的怀抱中,犹豫了一下,便选择了钻进春衣的怀抱中入睡。
姐姐,我有家,有家人了,我再也不会回到那个烂到根处的地方了。
皇宫的御书房内
离帝正在下旨调动太医。
“那么大的事,为何到现在才来禀报朕,”
一大早,神女的仪仗队离开的时候。
才有宫人来向他禀报,杨国丈府中,在昨夜进了刺客。
虽没伤及性命,可杨怀序身受重伤,一张脸被歹人直接毁了。
据说下半夜的时候,毫无声息,直到清早杨夫人醒来时,被身旁血肉模糊的人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府中的人这才发现,他们家大爷被人毁容了。
而且房间中,还充斥着大量的迷魂香的味道。
连守夜的丫鬟跟仆人,都死在了后院的井中。
府中奴仆赶忙去请了大夫,杨怀序性命无碍,但这张脸是救不回来了。
杨国丈本不想惊动圣上,因为今日神女刚离京。
杨怀序性命无碍,只是脸上伤的严重,现下后续事宜还需处理,他觉得此事可以容后再禀。
是杨怀序幼女,不顾杨国丈的阻止,入了后宫,求皇后找御医给她爹治脸。
这才有宫人将这事禀报给了他。
顾予礼正站在御书房的书案旁,他来,是准备将目前查到的事情,告知皇帝的。
可眼下,皇帝盛怒。
“居然有人胆大妄为到敢伤二品大臣?来人,下旨,让大理寺彻查,便是将整个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个歹人,”大离怒不可遏。
半晌,才缓过气来,看向顾予礼。
“说吧,你那么急着来找朕,所为何事?”他还未消气,眉眼间全是戾气。
顾予礼想了想,行礼回答:“微臣此次前来,是为已故裕亲王之事,”
裕亲王虽然造反宫乱,但此事为秘辛,虽然民间也有传闻,可皇帝并未废除裕亲王的头衔。
故而,他还是亲王。
离帝闻言一愣,有些没明白。
裕亲王已故那么多年,顾予礼怎么还能有关于他的事汇报呢?
“细细说来,”他吩咐,便坐在了书案前。
顾予礼行礼继续开口:“此事要从七月时,北阳王府差点被歹徒一把火烧了说起,”
顾予礼不急不缓,条理清晰的将他目前所知,以及夙云舟调查到的,全部说了出来,他把夙云舟的身份掩去,也没提到夙云舟,一切只说是自己查的。
“微臣在武举时,发现了一批行迹诡异之人,顺着那批人,微臣发现了,当初安插在微臣府中的那些想放火烧北阳王府的人,都是通过武举后按兵部规制,流入到了微臣府中的,”
“再后来,微臣发现了一江湖组织,名为千机阁,千机阁中擅出谋士,大离许多官员与商贾,甚至二皇子三皇子府中,都有千机阁的人,微臣细细一查,竟发现,发生的许多事情,千丝万缕的都似乎与千机阁中的谋士有关,”
他将大理寺的一些小案件,甚至与那些家中有千机阁谋士的权贵名单递给离帝。
离帝一眼望过去,其中有不少他熟知的名字。
“臣发现,他们都是一环扣一环,多年前贾大人提出举行武举,路大人就提出五湖四海都可参加,这些都被刘大人采纳,递交给中书审批了,”
“每年的武举,都有大批隐瞒身份之人,伪造户籍,参加武举,最后落于大离权贵的府中当差,甚至其中还有在皇城守卫队当差的,”
顾予礼继续说着,千机阁像是一张无形的信息网,在大离铺开。
他们不擅兵刃,可却善用人心,以及互相之间会整合信息,互相交接。
顾予礼将苏琼华说的,苏烨峰帮助侯敏劫狱一事,以及苏烨峰府中也有千机阁的谋士。
并且将自己派人注意苏烨安,却发现,安王府中也有千机阁中的人。
之事都在离帝面前说了。
“如若臣,没猜错徐知府之死,似乎只是为了让安王与勤王相斗,”
“臣自上回之后,便一直很好奇,李唯舟此事并不隐秘,如若是勤王真想陷害安王,那此事自不会让皇上压那么久,”
“于是臣便派人观察了一下勤王府,臣发现,勤王府毫无动静,不仅如此,就在前几日,安王派人偷偷出京,”
“皇上的密信便到了我手上,可想而知,安王应当是去找勤王陷害的证据,”
他细细分析,将千机阁想掀起皇室内乱的猜测说了出来。
以及,他觉得,千机阁应当是先接触了勤王,准备帮勤王灭安王,但勤王似乎不知为何,没答应。
转头,千机阁的人便投向了安王的阵营。
似乎想借安王之手重创勤王。
一把双刃剑,摆在了离帝面前。
“江湖有一传言,千机阁阁主,是已故裕亲王的遗腹子,”
一句话,结束了顾予礼的汇报。
离帝坐在书案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朕的儿子,都被裕亲王的儿子,玩弄鼓掌了,”
他说着,目光悲凉:“当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