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不能再睡了,再睡早朝就迟到了,”春衣掀开被子,眼眸清冷。
苏琼华不情不愿的睁开眼,都怪顾予礼,大晚上的不睡觉,就戴着她送他的玉冠,问她瞧着:“合适不,”
她选的,自然是合适的。
可那人的眸子就跟钩子似的,勾的她心痒难耐,没忍住就抱了一下,腻歪了一会。
这不,又睡晚了。
苏琼华腹诽,下回得跟他说清楚,什么时辰来,别动不动半夜来。
第二日又不休沐。
夏花自从考核没过之后,整个人都是蔫巴的。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她怎么够不着月一的腰牌就算了,秋意的香囊她也够不着。
秋意今日不在,昨天被纪长安一只鸽子,叫过去试药了。
纪长安自从闭关之后,这还是第一回主动让秋意过去。
苏琼华的心中还是抱有几分希望的,虽说上辈子到最后,秋意身上的蛊,纪长安也没解开。
可是那时候纪长安没受刺激闭关啊,眼下闭关了,万一就突然开智了呢。
“主子,吃,”冬雪端着糕点,到苏琼华面前。
这都是苏琼华昨天回来无事,硬生生的练了她晚膳一个时辰,她才能把主子这两个字说的不磕巴。
苏琼华宠溺的捏了捏冬雪的的脸颊。
手感真不错。
她任由春衣梳着她的发髻,赶忙吃两口芙蓉糕,垫一下,今日起晚了,怕是来不及吃早膳了。
早朝时间长,估计下朝时,她都得饥肠辘辘了。
苏琼华踩点到的皇政殿,郑太傅一看,刚想训斥两句,离帝就到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琼华跟着朝臣行跪拜礼,暗暗松了口气,父皇来的及时,不然她估计又得挨几句训。
顾予礼自然也看见了苏琼华的满脸疲倦,眼底还有些乌青。
他抿唇不语,昨天下午她让夏花来送玉冠的时候,他是不在北阳王府的,他当时有事出门了。
回来时月亮已经出来了,他按捺不住欣喜,还是想去看看她。
这是她送他的第三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礼物。
这叫他怎不欣喜。
“李唯舟来信了吗?”苏琼华打了个哈欠问。
这事别人不清楚,但是顾予礼肯定知道。
“折子前几日就上达中书了,”顾予礼回答。
苏琼华怔愣,果然如她所料,李唯舟不是毫无消息,只是这消息被压下来了。
“为什么压他的折子?”苏琼华问。
“是皇上的意思,”
苏琼华垂眸:“他可是查到了什么?”
顾予礼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李唯舟发现了守城军的假兵符,”
苏琼华眼眸深了些:“有人私造假兵符?”
苏琼华心中一跳,何人如此大胆,可造个假兵符有何用啊,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记得当初那个黑衣人就在侯敏身上搜出了守卫军的兵符,但是她回京后,父皇并未暗地里去找兵符,可见那兵符是已经收回了的。
“此事,皇上已有定夺,你勿要担忧,”顾予礼声音温柔,阻止了她接着问下去。
苏琼华知道,顾予礼能给她透露那么多,已经是很逾矩了。
她便也不细问了。
苏烨峰手中几件差事都很完美的交差了,离帝连夸了好几句。
苏琼华却觉得,苏烨峰似乎也没特别开心。
苏琼华记得,明明上一世他与苏烨安在此时,已经开始明争暗斗了,可如今两人却都是平静无波。
她有些不解,苏烨安她能理解,贪污一案事发,无论他有没有参与,眼下都不适于太过拔尖。
散朝时,苏琼华果不其然的,饥肠辘辘了。
她跟顾予礼说了句:“我先回去了,”便直接上了步辇,坐上了出宫的马车,她好饿。
后宫内
杨清婉看着手中的画像,眼眸飘远。
那日祭天见过这人之后,她不知为何,总挂着这人,便令绣芙将画像带出宫给杨国丈。
让他帮忙打听打听,这是谁家的公子。
可直至今日,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姑母,姑母,我来看你了,”未见其人,便听见了少女黄鹂般脆生生的声音。
是杨秀,她兄长的幼女。
杨家世代书香,男儿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女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
可唯独他兄长的这个幼女不一样,打小性子就跳脱的很。
“三姑娘,您慢点,娘娘在书房呢,”是绣芙的声音。
“姑母,你想我没?”一袭鹅黄的身影精准的扑进了杨清婉的怀里。
“娇娇,这是打哪来的,这满头大汗,”杨清婉温柔的拿出帕子,擦拭着少女鬓角的汗珠。
杨秀的字是娇娇。
“想着见姑母,就跑快了些,”少女甜甜的笑着。
“下回跑慢点,姑娘家家的,磕着碰着了,将来留疤了都是不好的,”
杨清婉自是疼爱这个侄女的,从小就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以前也是极想要个女儿的。
“可是长嫂带你入宫的?”她问。
少女摇头。
“我想姑母了,可阿爹说我太吵,不让我来,说我会扰了姑母清净,我没听,我偷了阿爹的令牌,溜进宫的,”她理直气壮。
杨清婉露出慈爱的笑容:“姑母让小厨房,备些糕点,娇娇陪姑母说会话,”
说着,她便吩咐绣芙去给杨秀准备糕点。
杨秀松开姑母,就看见了,摆在书案上的画像,这画像,她在她爹的书案上也看到过。
“姑母,这人到底是谁啊?我今天偷溜进阿爹的书房时,也看到了这人画像,”杨秀疑惑。
杨清婉也没遮掩,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髻。
少女尚未及笄,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发髻也被她跑的松松垮垮的,她便以手做梳,帮少女整理发髻。
“这人姑母也不知道是谁,但姑母总觉得熟悉,便想找找,看看是谁家的公子,”
杨清婉的声音很柔,似乎还有些感伤。
杨秀知道,她姑母这是又想堂兄了。
“姑母,娇娇最近看了好几本话本,娇娇给姑母讲,”杨秀眉眼弯弯。
杨清婉宠溺的笑着:“让你读四书,你是一点也读不进,民间的话本倒是爱看的紧,”
“那不一样,话本有趣,书本让人看了困乏,也只有我兄长那般读书读傻了,才会抱着书不撒手,”杨秀吐舌。
“岂能这般说自己的兄长,”杨清婉教导,可语气却柔和的不行。
杨秀笑起来时有小小的梨涡,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当着兄长的面也是这般说的,”
绣芙进来的时候,便是看着三姑娘将皇后哄得眉眼弯弯。
心中也是欣慰,亏得大爷家生了个讨喜的姑娘,时不时也能给娘娘宽宽心。
她将糕点放在书案上,杨秀拿起糕点便递到皇后嘴边:“姑母先吃,”
杨清婉看着少女满是笑容的眼眸,拒绝不了一点,只能低头小小的咬了一口。
“姑母太瘦了,看着都让人心疼,该多吃些,丰腴一点的,”杨秀垂下眼帘,有些心疼。
“娇娇,女子当窈窕,”杨清婉哭笑不得。
杨秀不听:“丰腴才美,阿娘说了,让我多吃些,丰腴一些,看着讨喜,”
“环肥燕瘦,百花齐放,才是令人赞叹的,”
她反倒给杨清婉讲起了道理。
这个上午,因杨秀的到来,杨清婉整个人眉间的忧愁都去了不少。
苏烨峰回到勤王府的时候。
周亦庄正在他的书房喝茶。
“这茶若先生喜欢,孤让人装好,送到先生府上,”苏烨峰客套。
他自然知道,周亦庄不会同意,这人谨慎的很,认识至今,他都不知他究竟在何处落脚。
就连凌然去跟踪都被甩开了。
“殿下客气,今日周某前来,是给殿下报喜的,”周亦庄温柔的笑着,可眸底的平静,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喜悦。
“喜从何来?”苏烨峰问。
“皇城守卫军的假兵符,现在正稳稳的放在,新知州的府上呢,李唯舟已在徐知府之案查出了,徐有钱与新知州来往的信件,信件中,徐有钱可是在威逼新知州,让他传信新国公,扶他官升二品,”
“谁知,新知州好狠的心啊,见当初连同侯敏劫狱,谋害皇嗣一案被徐有钱发现了线索,便灭了他满门,”
“如今,李唯舟已递交了折子上到御前了。”周亦庄缓声道。
知州是地方州府,除了知府最大的官了,但是徐州的知州不一样,他是新贵妃的亲侄子,新国公新云的亲孙子。
所以在徐州,纵使头上有个知府,也没人能奈他何。
倘若,罪证定死了,新知州真参与了谋害皇嗣一案,那便是如来佛祖也救不了新氏一脉了。
当今圣上身体康健,底下的臣子,便开始为了自己想要扶持的储君,谋害皇嗣,这怕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苏烨峰心下一惊,当初凌然从侯敏身上搜到的兵符,直到拿到手才知是假的,当时周亦庄见他准备销毁,便要了过去。
原来,落子在这!
眼下,新国公一脉已是被父皇点了一次,他们收敛的很多,也不敢再有动作。
他正想着如何,能在他们虚弱时,再扎一刀,结果,周亦庄胆子当真是大极了,居然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栽赃。
私藏兵符,协同谋害皇嗣,这可是相当于谋反。
要知道,新知州远在徐州,侯敏一案,手自然是够不了那么长的,可京城还有苏烨安与新云。
只要新知州一案,定死,那新云一脉便是百口莫辩了。
一个小小的李唯舟,一个假兵符。
这人当真是手段阴狠的紧。
苏烨峰眼眸眯起,有一丝危险:“周先生这是何意?孤可没想过要对新氏一脉赶尽杀绝,”
周亦庄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折子递上去,便像石沉大海,二殿下,这把火烧不烧,在于您,在下只是来报个喜,”
“周先生怕是小瞧了苏烨安了,一个堂弟罢了,舍去了便是,”苏烨峰提醒,没有完全的把握,他自然不会傻到出手。
周亦庄轻笑了一声:“在下不才,三皇子府上有一人,乃是我的心腹,三皇子格外信任呢,”
“周先生这般帮孤,所为何?”
周亦庄放下茶盏,起身与苏烨峰平视:“周某虽棋艺不精,但经我之手,从未有过平局,殿下是头一个,”
这话,苏烨峰也曾说过,只是同样的话,从周亦庄嘴里出来,却是让苏烨峰眼眸一冷。
“在下告辞,若二殿下有需要周某的地方,知会一声便是,这把火,便能烧个干净,”
说完,他便离开了勤王府。
苏烨峰看着周亦庄放下的茶盏,嗤笑一声。
欣赏之情,他与周亦庄?
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