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小心翼翼将姜小薇放到床上,国公府不是没有其他客房,只是他私心作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着姜小薇在自己床前了。
等府医为姜小薇诊断后,确定姜小薇已经没事,墨白又请教了一些喘鸣之症发作时的救急措施,便打发了府医。
公主在围场遇刺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开,他必须要再返回围场向陛下禀明情况。
事实上,春蒐是有太医跟随御驾一同前往围场的,加之秦国公主的病情一直反复,尤其是春夏交接换季之时,素来是发病的高峰期,承昭帝担心姜小薇的病,还带上一位太医专程为秦国公主诊治,压根儿用不着墨白带回府里诊治。
墨白找了个理由,说什么当时情况危机,公主需要静养,围场过于喧哗吵闹,不宜公主养病,情急之下才将公主带回府中云云。
所幸承昭帝本就想撮合二人,趁此机会两人能处出感情来也好,因此并未追究,只命人彻查刺客。
墨白从帝帐中出来时,发现俞杉一直等在外面,见墨白出来,俞杉忙朝他挥了挥手。
“你怎么在这里?”墨白走近。
“怎么,就准你来不准我来啊?”俞杉哼了一声,有些别扭道。
“当然不是,你想来就来。”
墨白和俞杉在军营中结识。俞杉是吏部尚书的长子,一年前参军,他凭借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恒心让墨白十分欣赏,于是将俞杉收入自己麾下,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性子,很快便混熟了,一年来走得很近。
“你怎么把公主带回国公府了?就算公主发病,围场也有随行御医,用得着你舍近求远么?你这于理不合!”陛下不追究,俞杉这个不相干的人反倒斤斤计较,追问起来了。
“公主需要静养。”墨白皱了皱眉,他不想与旁人谈论公主,在墨白看来,旁人单只是提及公主,都是对她的不敬和冒犯。
墨白的回答并不能让俞杉满意,他不服气地反驳,“你少糊弄我!公主需要静养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回宫,何必跑到你家去!我看你明明就是喜欢上公主了!”
俞杉一直对墨白看公主看直了眼的事耿耿于怀,见墨白矢口否认,当即生气地揭穿墨白。
墨白黑眸微眯,审视地打量着俞杉,看得俞杉浑身不舒服,仿佛要被墨白看穿了一样,他被墨白盯得有些慌乱,闪避着墨白的目光。
见他一副心虚的模样,更是坐实了墨白心中的猜测,墨白沉声开口询问道:“俞杉,你老实回答我。”
“什……什么?”墨白突然严肃的语气让俞杉没来由地一慌,心提到嗓子眼——
“你……该不会是心悦公主吧?”
“什——什么?”俞杉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墨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我喜欢她?!”
俞杉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过去了,他凭什么喜欢姜小薇啊!
正当俞杉准备摇头否认时,他忽然眼珠子一转,马上点点头,脱口而出道:“对啊!我心悦公主!所以你可不准再喜欢公主了!”
原本只是墨白的猜测,俞杉却爽快地承认了,墨白面色未变,对俞杉的话不置可否,模棱两可的话回了一句,“那可就麻烦了。”
俞杉没懂什么意思,在心里反复猜测着墨白话中含义,什么麻烦了?是他俞杉喜欢上姜小薇麻烦了,还是说他不准墨白喜欢姜小薇麻烦了?
到底什么意思呢?
俞杉绞尽脑汁也理不出头绪。
墨白自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会让俞杉在心里拐十八道弯,翻来覆去想。墨白惦记着还在府里的姜小薇,找了个借口道:“陛下命我查明袭击公主的刺客,我先走一步!”
“诶墨白!”俞杉想叫住他,墨白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小薇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公主!您醒了。”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见公主睁开了眼睛,当即惊喜出声。
见姜小薇想起身,丫鬟连忙过去扶她坐起身。
“本宫这是在哪里?”姜小薇望了望四周完全陌生的陈设,这显然不是她的寝宫,也不是父皇的任何一处行宫。
“这里是镇国公府,公主在围场上遭遇刺客晕倒,所以世子便带公主回府了,奴婢是世子派来伺候公主的丫鬟,翠儿,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便是。”翠儿对姜小薇福了福身,毕恭毕敬答道。
姜小薇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墨白把她带回镇国公府了,“不知世子现在何处?”
“世子在书房,皇上命世子调查刺客之事,奴婢这便去请世子爷。”翠儿说完福身退出厢房。
得知姜小薇苏醒,墨白马上便跟着翠儿出现在姜小薇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卑职参见公主,让公主受惊是峥失职,还请公主责罚。”
此时的墨白肃穆庄重,与先前在树林里对姜小薇上下其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平身吧,当时情况突然,谁都无法预料,不怪你,本宫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姜小薇并未责怪墨白,方才她喘疾发作,若非墨白及时帮她找到药,后果不堪设想,严重点甚至会致命。
“这都是卑职该做的。”墨白站起身,始终俯着腰,一副任凭姜小薇差遣的卑微模样,事实上他也根本不敢看床上的人一眼。
墨白自己都没想到,方才在围场自己竟对公主作出那等冒渎之事,做了亏心事的墨小将军压根不敢抬头看姜小薇。
然而一想到公主只穿着里衣,躺在他的床上,此时他的床上肯定沾满了公主的味道,他就不可遏制自己……
墨白心中羞愧,俯下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压。
“本宫既已无碍,便不在府上叨扰。”姜小薇让丫鬟扶自己起身,显然是准备回宫。
墨白连忙劝阻道:“大夫说公主身体虚弱,不宜走动,陛下也让公主在寒舍多加休养,待公主贵体痊愈,便着人接公主回宫,还请公主安心住下。”
姜小薇一听父皇都让自己在国公府住下了,只好点点头应下,“那便搅扰几日了,多谢世子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