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孟炤并没等太久,就见南英急速跑来,“公子,快走。慎行堂人太多,而胡氏只有三人,牵制不了多久。”
朱孟炤一惊。胡濙疯了?怎么后手只留三人?
“要走?没这么容易!”不远处,飞快冲来几人。
南英、老甲,与两名苗人护卫,立即将朱孟炤围在正中。
朱孟炤看着前方冲来的几人,微微皱眉。这次只想再次借机死遁,绝不想硬拼。更何况,自己与他们并没矛盾。于是,立即说道:“胡濙有几十人,你们觉得山上的假徐霈能牵制多久?”
那几人一怔。怎么会有几十人?
朱孟炤趁他们迟疑之际,继续说:“我们五人,你们也五人,若是动手,不可能立即分出胜负,而胡濙的人会马上下山。”
“你是谁?”“殿下!”二名慎行堂众几乎同时开口。
那个认出朱孟炤的慎行堂众继续道:“殿下要我们不打,我们自是遵殿下口谕。但我们也有几十人,后方那三人阻不了多久。单是耗着,等他们到,殿下也未必有好处。”
朱孟炤大笑起来,“胡濙成立‘不足道’,本就为杀慎行堂。如果你到过夹山,想必也知道本王与胡濙之间的关系。所以,你们与胡氏之间的私仇,与本王何干?行啊,本王倒是想看看,你们几十人与胡氏几十人,谁更厉害。”
这几句话,倒把那几人说懵了。有一人很快回过神,“我们与殿下本就无仇无怨,等杀了胡濙,殿下不如跟我们走。”
无仇无怨?朱孟炤心中冷笑。老沈、还有死在夹山的护卫,慎行堂也有份。于是,微笑道:“就怕你们养不起本王。”
现在的慎行堂连‘庙’都没了,哪里还请得起自己这尊‘大佛’?难道,苏州那些叛匪还没死绝?
几人互看一眼,似想到了什么,一人冷笑着,随口道:“倒不用我们养。”
果然。
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耗在这里,万一胡濙下山,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白废。
南英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老甲,老甲动了动手指,二人微微点了点头。几乎同时,南英、老甲长身而起,分别砍向离自己最近的两人。
慎行堂五人危机临身,反应极快,这突袭的一刀,却只让二人受了伤。
“伊乔,帮忙!”朱孟炤冷静的说。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慎行堂果然够强。加入了伊乔,又是突袭,短时间内却仍无胜算。朱孟炤急起来。
身后的苗人护卫轻声说道:“公子,我们走。”
不错,此时走,这些人就没打下去的理由。朱孟炤点头,故意大声道:“走。”
慎行堂除了上山的几人外,还有十人。这是高氏愿意支付的上限,再加徐霈说服他们,若此时不除胡濙,等‘不足道’成长,动手杀胡湮之人,就将亡命天涯。
此时,朱孟炤二人,居然迎面撞上了三名慎行堂众。这真是……出门没看皇历。
那三人大概以为朱孟炤是胡氏派来的增援,二话没说,出手就要人性命。
“住手!”朱孟炤大喝,“本王是景陵郡王朱孟炤。”
那三人果然微微迟疑,护卫趁着这片刻空隙,立即从那三人的围攻中脱身。
有一人猛的长身而起,追击而来,恶狠狠的吼道:“老子管你是谁!胡濙要老子死,老子就要你们死!”
护卫回身挡住这刀,此时,那二人也冲上,高喊:“去死吧!”
“立即退下,每人万两!”朱孟炤连退几步,盯着那三人。
护卫不顾自身安危,竭力牵制着三人,身上早就鲜血淋漓。
“信你个鬼,老子被姓胡的骗的还不够吗?!”那人又是几刀,护卫挡不住,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
朱孟炤大急,深吸口气,“住手!杀了本王,你们一文钱拿不到。本王与你们去见徐霈!”
三人中有一人攻势缓了下来,不时看一眼朱孟炤,似在思考。
朱孟炤看着护卫,见他已是勉力抵抗,大声道:“胡濙马上就到,到时大家都走不掉。现在立即住手!本王与你们走!”
思考之人,突然抽身离了战团,几步跨向朱孟炤,大刀向前一送横在他脖子边。
“公子!”护卫大急,却又被缠住。
“夹山,我认识你。”那人冷笑一声,“殿下。”
朱孟炤笑了笑,“本王与胡濙并非……”
“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因为,你!”那人眼中爆出凶光,手中钢刀疾速向朱孟炤脖子划去。
朱孟炤只觉脖子一痛,身体突然向侧后方飞了出去。而那人眼前猛然间出现阵阵银光,顿时心中大惊,惊呼:“刀娘?!”
刀娘身着黑色劲装,手中一把柳叶刀,动作极快。惊呼之人暴退,但仍没快过那道刀光,瞬间已扑倒在地。
而围攻护卫的二人,一愣之下,掉头就逃。
朱孟炤盯着刀娘,艰难站起身,一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指间有血流出。如果没记错,她虽是慎行堂众,但更多时间好像是为胡淦所用。
刀娘看了眼躺在地上受伤的护卫,转身盯住朱孟炤。随即面无表情举起柳叶刀,指向他。
朱孟炤一惊,还没说话,听刀娘道:“让开。”
朱孟炤想都不想,向一侧急走。身后不远处,竟出现那名断指老者。
此时的老者身上好几处伤,脸色有些苍白,死死盯着刀娘,却不再向前,“你没死?”
刀娘神情冰冷的说道:“你死吧。”
老者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大笑起来,“那就,再杀你一次!”没说完,就向刀娘急冲。刀娘没动,等老者冲到,突然侧身,柳叶刀横扫。老者居然生生受了她一刀,之后只见他冲出刀光片刻没停,向山下狂奔。
刀娘没追,又转头盯着老者来的方向。不过片刻又奔来几人,其中有人诧异的说了几个字,“殿下?刀娘?!”
刀娘瞬间一步站到朱孟炤身前,面对着那几人。
胡濙在几丈外站住,身边几名族人也没再追出,他看着朱孟炤道:“没想到,这荒山野岭,还能遇见殿下的贴身护卫。”
朱孟炤笑起来,似乎觉得捂脖子的动作有些碍事,放下手,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的云淡风清,“这些日子,本王没觉得胡大人有软禁本王之嫌。”
“殿下本就是自由的。”胡濙点头。
“不错。”朱孟炤笑着点头,“不如把我的护卫还我,大家就此别过如何?”
胡濙笑着摇头,有所顾忌的看向刀娘,“刀娘,没想到还能再见。是不是这位殿下又许诺了银子,让你护卫?”
“慎行堂没了,我也不是谁的护卫。”刀娘冷冷的说。
朱孟炤看了眼刀娘。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还是两不相帮?
胡濙没再看她,对朱孟炤长叹:“唉,殿下难不成还想假死?”
“行吗?”朱孟炤笑问。
胡濙摇了摇头,“你的护卫都受了伤,我的族人在照顾他们。”说着,又看了眼地上受伤的苗人护卫道:“他是不是也需要治伤?”
没等朱孟炤回答,有名胡氏族人快速走到苗人护卫身边,仔细查看。
朱孟炤盯着他,虽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相信胡濙为人。
“殿下,一而再,您觉得宫中会信?”胡濙无奈道:“我们合作,对殿下而言,才是生路。”
“合作?说说看。”朱孟炤笑了笑。
胡濙道:“算日子,圣上不日会到顺天府。所以,第一、殿下面见圣上,把这些日子与徐霈在一起的各种向圣上说明,包括今日在此发生的事。想来正因此,殿下才被我们救出。而且,殿下脖子上的伤,位置正好。”
“第二呢?”朱孟炤没与他纠结,问道。
“第二,不足道一向是殿下的,以后也是。”胡濙道。
“那就散了吧,我没钱。”朱孟炤答的极爽快。
胡濙摇了摇头,“以殿下与苗人的关系,殿下不会没钱。而且,苗人……无论殿下死不死得成,这条路应该都能走一走。胡某知殿下一向精于算计,肯定还有胡某没看透的。”
朱孟炤想了想,道:“既然我们继续合作,那就必须互利。”
胡濙点头,“有理。不足道一人一半。另外,殿下不能动不动就死上一死。此事,胡某觉得圣上也会如此要求。”
朱孟炤哈哈大笑,“生死由天,哪由我了?今日不也是老天要我等胡大人?”
“好,那现在,殿下随胡某至顺天府,至于殿下的护卫,暂由胡某照顾吧。”胡濙道。
朱孟炤看了看受伤的苗人护卫,又看了眼刀娘。
刀娘冷着脸,站开一步,随即转身离开。如此干脆,倒让朱孟炤愣了愣。于是,只能点着头,清清嗓子道:“可以。不过,想来徐霈应该是死了。”
胡濙看了他一眼,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