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召盯着这张字条,半晌未动。
贾明以为他在怀疑字条的真伪,笑了笑道:“我也不过是送信的,是真是假,江公子不如赌一赌?”
江正召灵光一闪。对,她到苏州了!当时,她和波金说她叫姑苏。而且这张字条,虽然墨迹已干,但还有淡淡墨香,说不定就是几个时辰前写的。还有,她当时画过两朵花,一朵葵花、一朵菊。难道是在哪个菊园?
“好。”江正召放下字条,“让我见她一面。”
贾明苦笑起来,“江公子,你难道不觉得,正是因为之前我们谈不拢,现在才会伤及无辜吗?贾某劝公子……”
“她若是少根头发,本王有的是办法灭你胡氏九族。”江正召轻描淡写的说:“我不急。”
贾明沉思良久,缓缓问:“殿下,是否见过她之后,您就能配合了?”
“这要看她好不好。”
贾明点头,“那是自然。如果只是见一面,贾某想办法。但贾某希望殿下不要过激,那位姑娘在慎行堂手中。殿下的护卫,除沈先生外,真的都……不要逼他们出手。更何况,无人想对二位不利。”
“行啊,我等你。”
贾明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不过,这次的回信很快。傍晚时分,贾明就已经带着江正召和五名护卫,到了太湖边。
一艘快船出现在太湖上,停在离岸十丈开外的湖面上。张斓站在船头,身后是几名黑衣女子。
江正召盯着船上的人。是她,虽然隔的远,但小斓的姿势、仪态是装不来的。
“公子,不要节外生枝。姑娘身后,全是慎行堂的人。公子放心,他们定会派女子好生照顾姑娘。”贾明低声提醒江正召。
二人隔湖对视了一阵,都没任何动作。快船又掉头,向远处驶去。
“我还有一个要求。”听到这句,贾明露出无奈的表情,江正召根本不管他,继续道:“每天都要带一张她亲笔写的字条。内容我会告诉你,我要确定她平安。”
贾明点头,“虽然贾某觉得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但江公子不信也应该。好,我应下。”
“每天早上拿来,我见到办事。”说完,转头问贾明,“说吧,要我做什么?”
贾明看着他说:“跟我去见个人,现在出发。”
苏州远郊,河道水塘交错,成片的稻田裸露着泥土等着来年。紧靠一条河边,有座木屋,屋门外主人家种了好些菜,寒风中倒也长势喜人。
沈维汉紧跟着江正召,四名护卫分散查看,不见有埋伏。贾明等他们查看清楚,才带着众人入内。
木屋内,灯火通明。只坐了一位老农,面前一菜一汤一碗饭。
“来啦?坐。”老农好像不介意屋里进来这么多人,态度淡淡的顾自吃饭,甚至没看江正召。
江正召大方的在他对面坐下,身后站着沈维汉,而贾明与两名护卫站在门口,另有两名护卫,守在屋外。
老农终于抬头,仍没放下手中的饭碗,细细打量着江正召,半晌失望的说:“太祖皇帝雄才大略;先太子与太祖皇帝一脉相承、英武不凡,众王无人不服;建文皇帝从小受太祖皇帝教诲,更有君临天下的气度。你,有什么?”
江正召看都不看他,直接起身离开,到门口对贾明道:“你要我做的我做了。是放人还是灭九族,你自己定。”
“站住!”老农怒道。
江正召根本不理,大步出门。
贾明一脸头痛的样子,看着老农苦笑不已。
“叫他回来!”老农冲贾明吼道。
贾明站在门口没动,无奈的耸耸肩,长叹道:“他就这么个脾气,我早说换人的。”
老农一把砸了手中的碗,盯着贾明,怒喝:“叫他回来!”
贾明笑了笑,建议道:“按他的脾气,可能要一大人亲自过去找他了。我也不过是绑了他在乎的人,才逼他来此。可那个人,我们一根毫毛都不敢动,只能好吃好住的伺候着。所以,一大人,事已至此换人当然来不及了,不如一大人换个方式?”
此时回城,已经进不去了,几人在附近找了个庄子歇下。
“公子。”沈维汉又做起了离尘的活,“刚才那位老农,似乎易了容。”
江正召一愣,“怪不得,他脸上没任何表情。人皮面具?”
“是怕公子认识?”沈维汉猜测。
江正召摇头冷笑,“他是为了好逃命吧。”
“公子怀疑他是骗子?”
江正召想了想,皱眉猜测:“想骗胡濙没这么容易,他们与这位接触也不是一、二天了。”转头对沈维汉道:“对了,明天去找找苏州有没有菊园。”
“公子。”门外,传来老甲的声音,“贾明来了。”
房内,江正召坐等。贾明缓步进门,不过这次并不是一个人,身后一位灰衣人戴着斗笠,有意遮住了相貌。此人却被老甲、老乙挡在门外。
贾明没回头,对江正召微笑道:“我是来听内容的。不然,明天就拿不出那位姑娘的亲笔字条了。”
江正召想了想道:“春风送暖入屠苏。”
贾明点点头,“苏州毕竟不是善地,公子住在此处也……好,明天见。”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呵,用这首《元日》,是想告诉那位姑娘除夕行动吗?江公子也太小看我们了。”门口灰衣人轻笑一声道。
看破不说破,何必敌对?贾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江正召神情一冷,“胡濙?”
胡濙拿出一支银簪,交给老甲。老甲脸色变了变,忙送进房里。
“这支发簪,姑娘很是珍视,要从她这里拿来着实不易。”胡濙站在门口,根本没要进来的意思。
莲花簪!
江正召手上捏着这支簪,脸色冷下来,狠狠的盯着门口。
“不过,我想,公子肯定更愿意是这支发簪,而不是姑娘身上其它东西,比如头发、或者……呵。”
“大胆!”江正召大怒。
“所以,这些诗句不会带给姑娘,公子要的字条也不会有。若公子真要灭我九族,想来公子肯定也已自损八百。”胡濙不急不徐的说:“今日事今日毕。只要一切顺利,公子就能平平安安与我们了断。”顿了顿对贾明道:“你虽是兄长,但如仍不明事理,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胡濙说完转身,看了眼老乙、老丁、老己,对着身边的大石猛拍一掌,石屑纷纷落地,大石上一个清晰掌印。
“让他走!”屋内,江正召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