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黑暗与混沌中。
关山逐渐恢复了知觉。
他睁开有些疲倦的双眼，用手肘支撑着地面，缓缓坐起。
“老李，你就不能给我扶起来吗？就给我这么丢地上了。”关山捶了捶有些昏沉的脑袋，略微不满的说道。
“你一个死人，躺着坐着有区别吗？”李云轩一边查看着手机，一边理所当然的说道。
关山双手扶着膝盖，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了一动不动的石志扬，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
“老李，变化系的觉醒者，死亡后不是会变回原样吗？为什么他不会啊？”
关山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的挤压了一下石智勇的脸庞。
就连脸皮之下的骨骼，也已经完全野兽化了。
嘴角的獠牙甚至刺穿了他的上唇，比真正的猛虎都还要恐怖一些。
“不知道，我已经让调查小组派人来善后了，恐怕要经过更详细的研究才能知道结论了。”
“而且，这个任务的疑点还远不止这一点。”
李云轩说话的同时，双眼一直盯着屏幕，似乎在仔细的阅读着什么。
“你指的是我们刚见面时，石志扬身上毫无异能波动的事吗？”关山稍微回忆了一下，开口问道。
“恩。”李云轩将视线投向了石志扬开口道，“刚刚进入拳馆的时候，我们都施展过望气。”
“如果说你没有开启【复仇之怒】的时候只有四阶实力，确实有概率被对方蒙混过关，可是我也看不到，这就说不通了...”
关山点了点头，接过了话头，“他最后说的话，也很奇怪。”
“他为什么会说我们‘也是胆小鬼’？”
“石志扬那时候就已经疯了吗？”
“所以啊，我在你躺尸的间隙，查阅了一下石志扬的资料，你看看吧。”李云轩将掌中的手机轻轻一抛，关山顺势接住。
关山将视线转向屏幕。
石志扬。
32岁。
耀光城人士。
7岁时去往城外郊游，偶遇裂隙中逃窜出的妖族，母亲被妖族所杀。
其父将母亲的死，都怪罪于他。
多次被邻居举报，其父将石志扬捆绑吊起，充当沙包殴打。
16岁参加觉醒仪式，成为变化系觉醒者，异能等级为S级。
但是因其心理问题，各大院校都没有将其录取，此后沦为散修。
20岁时，曾短暂的在前线服役过，但始终无法克服对妖族的恐惧，服役三个月后被劝返。
此后的12年，就没有更加详细的记录了。
他是怎么升到五阶的，又是为什么会发疯，都没有人知道。
关于石志扬最后的记录，是他在5年前回到了耀光城，开了一间拳馆，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平日里，不善交往，除了正常的教学以外，和人几乎没有任何的交流。
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社交。
是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社会边缘人。
...
所以...
你在失去理智前，才会一直在打那个沙包吗？
你把镜中的自己，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了吗？
关山看完李云轩递来的资料后，回想起了石志扬失去理智前的一举一动。
无声的呼了一口气，他幽幽开口道，“是童年阴影，让他发疯的吗...”
“一定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是他发疯的时机却有点微妙。”
“为什么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陷入了疯狂。”
李云轩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在破败不堪的后院内来回踱了几步继续说道，“看来有必要去询问一下之前和石志扬接触过的民众了。”
“这次觉醒者集体发疯的事件，背后肯定有一些关联。”
“不找到这个源头，只会有更多人陷入疯狂。”
“如果有一天，这把火越过散修，烧到官方的身上。”
“前线那些军人如果也发起疯来，那就完了。”
关山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李云轩的说法。
两人商议完毕，转身离开了现场。
根据情报中记录的信息，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第一个举报人。
“尚武”拳馆的房东。
房东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发际线明显偏高，露出了宽阔的额头，稀疏的头发被刻意梳理成油光可鉴的偏分。
看到李云轩出示的证件之后，房东才有些害怕的打开了位于拳馆楼下的沿街店铺，将两人引入店内。
“哎呀，你们说的那个石志扬啊，确实是个怪人。”张房东一边用他那略显油腻的手指捋了捋并不存在的发丝，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平时见他就不怎么爱搭理人，除了交房租的时候能见上他一面，其他时候都跟个陌生人似的，看到我也从来不会打招呼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拳馆生意倒是不错，经常有学员进出，就是搞不懂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前天我去找他收房租，就看到他单手一扇，就把两个学员直接轰了出去。
我年轻时好歹也参加过觉醒仪式，虽然等级太低没有修炼的价值，可也一眼就看出来了，那绝对是高阶觉醒者的手段。
最近斩妖司不是发通告了嘛，如果发现身边有觉醒者出现异常，就要及时上报。
所以我就赶紧上报了。”
说到这里，张房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副既惋惜又庆幸的表情，似乎对失去了一个稳定的租客而感到可惜，但又庆幸自己没有受到波及。
“这张照片也是你提供的吗？”关山打开了相册，给房东看了一眼情报中出现过的照片。
房东眯着眼睛认真的看了看，确认的点了点头。
“是的。”
“你前天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外貌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关山又问。
有些意外的，房东这次摇了摇头，并且非常确定的说道，“没有啊，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和这张照片里几乎没什么变化。”
关山和李云轩对视了一眼。
心中全都下意识的一沉。
这事越发不对劲了...
两天的时间，是什么能让一个正值壮年的五阶觉醒者，从一个肌肉壮汉，变成了这副骨瘦嶙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