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中的期待并未如期而至。
许盈发现,镜中的那张脸,不但没有梦回最初,甚至更加可怖了一分。
她怔怔地看着,只盼眨眼之际,是自己花了眼。
但,并没有。
“侯青,我变成这样,你开心吗?”
一股无言的委屈绝望充斥心间,让许盈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她先前,不说容貌绝色,但既能被侯家看上,自也是佼佼者。
但现在……现在……
浑浊的双目中,两行清澈的泪水再次涌下。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希望从未认识侯青!
那她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比杀了她还令她绝望!
“啊!”
突地,窗外一声尖叫将许盈兀地惊醒。
“谁!?”
她皱眉起身,发现那逃走之人,是她寄居农家的这户少年。
那少年,已经看到了她的脸?
许盈一阵颤栗。
“怎么办?要……要不要杀了他?”
就在许盈犹豫之间,那少年已经逃远。
“还是……算了吧……”
许盈最终放弃了。
她不想自己变成真正的怪物。
此时,她还有一个解释。
她只是迫不得已变丑了而已。
“听说这村里,还有一个筑基修士,我还是快走吧。”
想到那点,许盈不再停留,招呼都没跟这的主人打一个,迅速而走。
已经有人看到她了。
她要逃离这里!
……
村后一幢宅子。
“左伯,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逃跑的少年一脸惊慌地推门而入。
那宅子,夜不闭户。
他很轻易便闯了进去。
“半夜三更的,嚷嚷什么!”
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修士自修炼中醒转。
他便是这村中的筑基修士,左伯。
只不过他真名,并非左伯。
其因少时被仙师相中,遂离家而走,随其踏上仙途。
只不过后来无奈的发现,他那仙师师父,只是一个散修罢了。
仙梦半碎不碎,他也认了。
再然后,他那仙师师父故去,他漂泊十数年,遂又回到了故乡。
平日里,他修炼之余,遂也收了几个苗子,教导他们修炼一番。
他那眼前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因他左臂受伤,筋脉已断。
他那收的几个苗子,便都戏称他为左伯。
平日里嘻嘻哈哈惯了,他也并不介意。
此时见那少年一脸惊慌,他不由问道:“出了何事?”
那少年狠狠喘了口气,“白天听我娘说,她好像收留了一个路过的女子,鬼鬼祟祟的……”
“左伯”挑了挑眉,“然后呢?”
“然后,我晚上好奇,就去她那屋外看了看……”
左伯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了他,“既是女子,你半夜三更的,去偷看人家做甚?”
他一张脸都沉了下去。
这少年,亦可算是他弟子。
这事若是传将出去,他在村里,还有何脸面见人!
“不,不是!”
那少年脸一窘,连忙摆手。
“怎么个不是,你倒是说说?若是说不出个一三四五来,……”
左伯的神色少有的十分郑重。
他在这村里,不仅辈分高,而且名望极高。
平日里充当的就是村里守护神的角色。
虽然他平时,不太严肃,与他们嘻嘻哈哈常有。
但这事若是传开,他收的弟子,做了那种事情……
他想,他一世清名,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他可不想让村里那些老人戳脊梁骨。
那些人,都是他的同辈。
虽然从来都是艳羡于他,尊敬于他。
但他走南闯北多年,怎能不明了人情世故。
一个好人,就算做了一万件好事,但只要出了一件坏事,那就毁了!
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不外如是!
这事若是传到他们耳中,他们十有七九,会联名将他赶出村子!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他那向来随和于风的脸色,罕有的带上了一丝严厉。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少年涨红了脸。
“那是怎样?”
那少年停都没停,急忙接道:“我刚刚去起夜,看那人现在灯还亮着,就好奇过去看了看……”
左伯脸色稍缓,只是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开,“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啊!这还需要我教你吗,那些同龄的娃子,天知道有多羡慕你,羡慕越深,嫉妒就越深,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情,为师的脸面还是小,你怕不是要被他们笑到死?”
左伯脸色深沉,说出的话,亦是同样深沉。
那少年拿起案边的茶杯大灌了一口,“不是,左伯,你先别急!你听我说!”
“说什么?”左伯神色难掩失望。
他不太想承认,他好像是看错人了。
只是下一秒,他不由的脸色大变!
却听那少年道:“那个寄宿的女子,可能是魔修!”
“什么!魔修!?”
左伯霍然起身,神色倏而重之又重,“你可不要为了开罪,胡言乱语!”
他们这村子,是在太玄门地域。
太玄门,是玄州四大派其一。
魔修们躲还来不及了。
又有哪个魔修吃了豹子胆了,敢来这晃?
这不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左伯下意识按了按他废掉的左臂,“这里是太玄门地域,有哪个魔修敢来这里?”
那少年急道,“左伯你别不信,千真万确!”
他一脸惊恐,“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左伯见他神色不像作假,心神已经凝重起来,“你且说说,你看到了什么?若是为了逃避责罚,乱说一通,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那少年再灌了口水,声音带着一丝颤意,“我起夜之后,见那后院的灯还亮着,就寻思着,三更半夜的,那人不睡觉,还在做什么?”
“所以你就偷偷摸过去瞄了瞄?”
那少年点头,脸色煞白,“都大半夜的,那人点灯坐在塌边,还戴着一个斗笠,左伯你说,这奇不奇怪?”
“你看到半夜那人还戴着斗笠?”左伯微微惊疑道。
“嗯嗯!”那少年再次点头。
“那这,确实有点奇怪。”
左伯眉头深锁,“但若只是这样,你就说人家是魔修,那这也为免太小题大做了?”
他也倒了杯水,缓了一下,“兴许人家只是身有隐疾,见不得光,或者自身喜好罢了。”
那少年急忙摇头,“不,不是那样!”
他咽了口唾沫,“一开始,我跟左伯想的一样,心说这人大半夜都戴着斗笠,果真像我娘说的一样,鬼鬼祟祟的。”
他紧接着道,“但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