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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明白了?我给你讲讲。”

“你在糊弄我,这种规矩不合理,对我不公平。我不能什么都听你的,答应你的事就要做到,我不能答应你。”

铁安年瞅着崔继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其实也没指望他能够答应,这招来了就赶不走,早在之前就见识过他有多难缠。

但这鬼破规矩太多了,天天想着要服侍他。

“你不答应就算了,我又没什么过分的要求。”

铁安年轻轻握住崔继冰冷的手指,决定耐心点,一步一步来。

“崔继,我不会赶你走。我第一个要求,上厕所不许再跟着我。”

崔继眨了眨眼睛:“我尽量。”

“什么尽量?!是一定!我上厕所不用你服侍。”

铁安年曾经数次被崔继这种变态行为搞到破防,他羞愤地盯着崔继那张正儿八经的俊脸,不明白这鬼怎么能这么听不懂人话,脸皮还这么厚。

“你以前那样就算了,怪我光顾着排斥你,从来没好好跟你聊过。我这回很认真在跟你敞开心扉,你那种行为是不对的知道吗?”

崔继一脸茫然地说:“安年,我不能离开你很远,离你很近才能每天都多待一会。我只是想每天都跟你多待一会。”

铁安年看着他眼睛说:“那你要经过我的同意。你每次都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那样做。”

“你每次都不答应。”

崔继对此很有怨言,他缓缓将自己的脸贴近铁安年,还没完全贴上去,铁安年便下意识躲了一下。

“我很需要你的安抚,你总是躲我。”

铁安年并非刻意,这是之前躲崔继躲出条件反射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铁安年紧紧攥着崔继的手,主动凑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我不躲你了,你要我怎么做?”

崔继没有说话,用脸贴着铁安年的脸,足有一分钟。

“接受我的亲近就好,不要排斥我。”崔继缓缓拉开距离,低声说,“丈夫的厌恶会让我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崔继,我不……”铁安年斟酌了一下词语,“我现在不讨厌你。”

不论之前有多讨厌,现在确实讨厌不起来。

毕竟也相处这么久了,铁安年对崔继的感情很复杂,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不喜欢崔继,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崔继嘴角微微上扬,矮下腰依偎在铁安年的胸口处靠着。

铁安年抬起手揉了揉崔继的脑袋,感觉接受一个鬼对象也不算什么很难的事情。

崔继没什么反应也没说什么,只是很眷恋地贴着他的身体。

铁安年感觉崔继应该是快要走了。

他问:“你今天可以待多久?”

“安年,我晚一点再来看你。”

铁安年头脑一阵眩晕,眨眼间怀里的鬼影在这道轻飘飘的声音中消失。

窗外照进来些许热辣辣的阳光,把他胳膊上残留的最后一丝寒意带走。

已经大中午了。

铁安年洗漱过后,带着旺财一块出去吃了顿好的。

旺财昨晚表现好,见了鬼不乱叫也不乱窜。

他买了点养狗要用的东西,考虑着过段时间换个房子住,房东叔不让养宠物,他总不能一直遮遮掩掩地养狗崽子,狗子憋屈,他这事干得也不道德。

铁安年买完东西回去,把崔继昨晚扔在窗台上的辟邪锁捡了回来,这东西可贵了,改造一下还能用。

暑假放的长,他还有半个月才开学。

铁安年回家本来是参加二伯的葬礼来着,但一家人凑不出几个钱,买了块便宜的坟地潦草办了一下。

他在灵堂里就瞅见二伯的鬼魂从棺材里爬出来,跟跪在灵堂里哭丧的女眷们抱怨这个,抱怨那个,说棺材太简陋,说坟地风水不好,不符合自己的心意。

二伯生前就爱抱怨,死后也免不了多抱怨几句,可只有他能看见和听见这些,铁安年听得脑壳疼,还要防着二伯看见他。

不管活的死的,这一大家子人没一个能扛事的,铁安年时常感觉心力交瘁,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他那婚契的事情该找谁问问。

他父母啥也没给他留下,亲眼看见鬼掐死父母的时候他尚且年幼,对那种事情没有认知,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死了就是死了。

啥意思,那时候的他不懂。

铁安年看见他们被塞进棺材,埋进土坑里,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就连魂都没回来过。

一句遗言都没留下来。

想破脑袋都没有一点头绪,铁安年摸着旺财的脑袋唉声叹气。

“旺财,你说这事整的,不就是为难我。我找谁问去?”

旺财左右摇着尾巴,用那对异常清澈的眼珠子呆呆地看着他。

铁安年掏出手机,找亲戚挨个问了一下他爸妈死之前有没有给他留祖上传下来的文书之类的东西。

不可避免地被骂神经病,读书读傻了,脑壳有问题就去治。

铁安年只好放弃,他找不到人商量,接到师傅打过来的电话当即跑了过去。

临近傍晚,师傅坐在夜市摆摊,戴个宽大的黑墨镜,立块牌子,摆点小道具就做起算命的生意了。

一看见他,陈师傅取走架在鼻子上的墨镜,眉头一皱:“你把符烧了?”

铁安年蹲在陈师傅身侧,点点脑袋说:“对啊。我觉得没有必要了,他不会害我的。”

“笨脑壳,染一身阴气,想不死都难。”

阴气过重会格外受脏东西的注意,这个陈师傅之前跟他讲过。

游荡在世间的亡魂不算少数,至于会不会有其他鬼纠缠上身,这些全凭命运。

铁安年相信自己的命,毕竟这些年来不论命运如何坎坷,他总归是顺顺利利长大了。

“他害不害你是他的事情,这阴阳两隔,人鬼殊途,各不相干的世界莫要牵扯上过多的羁绊。你不彻底送走他,就算他不害你,别的邪祟也会找上来害你。”

铁安年来这不是听大道理的,他问陈师傅有没有办法把他爷爷的魂招回来。

他父母的魂早就被鬼打散了。

铁安年只能把希望寄托于早逝的爷爷身上,实在招不回来,奶奶也行,太爷爷也行,太太爷爷也行……

活人问不着婚契的下落,他只能问问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