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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俊,你很缺钱吗?”

顾羡之按捺不住心里的郁闷,明明之前裴俊的校园贷他给钱还上了,裴俊奶奶的病也已经治好,裴俊天天那么努力挣钱是为了什么?

“你每天要做那么多的事情,我们根本没有相处的时间。”

“你在把我当宠物吗?准时准点地投喂,有空就亲亲抱抱,没空就撇在一边。”

裴俊没想到顾羡之反应这么大。

他知道顾羡之这段时间特别不对劲,原来搞那么多小动作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结果他这个脑子搞到最后只想着做爱。

所有关系的维系纽带,最终都源自于对话。

尤其是两个差异悬殊的人,他和顾羡之事实上没有任何共同基础,从小生存的环境就天差地别,兴趣爱好也不一样。

仔细想想,他们俩连最低级的共性都没有。

尽管两个人不断被对方吸引,剖白的心怀揣着再多的爱意,也只是一腔热血。

这样的日子总有一天会在一遍遍的重复下变得单调无趣,顾羡之会为此感到厌倦的。

“你讨厌我了吗?”

裴俊无奈又心酸,他忍住落泪的冲动,小心翼翼地抱住顾羡之的肩膀。

顾羡之扒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我才不讨厌你。永远不讨厌你!”

“顾羡之,我在房间里剪辑视频的时候,你在干嘛?我在直播的时候,你在干嘛?还有之前我天天忙着兼职的时候,你在干嘛?……你都是在等我吗?一直等着我出来又或者回来吗?”

裴俊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又接着说:“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顾羡之沉默了一会,抬起头认真地说,“裴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确实有些不像自己了,天天魂不守舍的。”

“我觉得赵迁说得对,我确实太恋爱脑了。每天围着你转,我都没有自己的生活。”

“反正我们又没在一起,我干嘛非要和你相处?”

裴俊顿感不妙,他无言了一会,才问:“你想做什么?”

“裴俊,我觉得我需要自由地思考一下这段感情。我们天天头脑发热,天天这样试探折腾很没意思。”

裴俊紧紧抱住他,“羡之,我不是想要试探你。那我慢慢来追你,不折腾那么快了。”

“裴俊,你不觉得你也需要时间来思考吗?”

顾羡之从他怀里挣扎着出来,直接进了房间换衣服,头也不回地说:“我现在去约朋友吃饭。”

在裴俊幽怨的目光下,顾羡之还是推门离开。

接下来的这些天,轮到裴俊魂不守舍了。

顾羡之又恢复了以往的少爷日子。

每天下课就和朋友约饭、约球。

周末就出去连着两天玩儿,坐着私人飞机,天南海北到处飞。

不回家里吃饭,也不经常回来住,这下轮到裴俊一直见不到人。

两个人上课也碰不到,下课又遇不着。

裴俊仔细算了算时间,顾羡之这次出门已经五天没回家。

电话信息都很少回复,可这人每天又按时刷新朋友圈,各种好看的风景照铺天盖地地发。

裴俊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裴湘打电话过来说奶奶去世了。

裴俊知道奶奶活不过今年,他恍然想起上辈子也是这个时间去世的。

裴俊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期回家。

连着元旦一起就是十天的假期。

他坐了一天的火车到县城,再转辗了两趟公交车到小镇,最后坐了拖拉机才从小镇回到了村上。

老人家讲究落叶归根,临死都念着回家乡。

裴俊捧着一盒骨灰心中无限悲凉,这个破地方究竟有什么好回的?

两兄妹给老人家办了个简单的丧事。

在老家待了三天,两个人都赶着离开。

“哥,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吧。”

“嗯,不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裴俊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会不会回来。

上辈子老家后面发展得还不错,他最后也回了老家,还在老家开过几年的小卖部。

料是他之前也没想到,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居然是——在这个从小就想逃离的地方度过、死去的。

裴俊和裴湘是堂兄妹关系。

两人都是没爸疼没娘爱。

这个小村庄里有对兄弟俩带着媳妇去城里挣钱,一去就是十几年,杳无音讯。

抛下家里的老母亲和各自的儿子女儿,三人只好相依为命。

裴俊带着裴湘从小就开始挣零钱,坑蒙别人骗钱的事没少干,家里再穷也是读上了书。

裴湘高三,学业繁忙。从老家回来后就直接回县城的学校了。

裴俊假期还有剩余,他待在县城没直接回去。

正如顾羡之需要离开自己得到休息和自由,裴俊觉得有些事情他也该好好计划和思考。

他找了个水库钓鱼。

这是上辈子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最爱的消遣方式。

他需要理清自己。

重生后,裴俊就连他自己,也时常搞不清自己的想法。

安然度日很大程度来讲,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小时候为了讨生活,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惊心胆战。

后来为了治病钱和校园贷,也是一阵艰难不安的日子。

唯有和顾羡之在一起后,裴俊每天什么都不用想,钱和生活都不用担心。

每天只需要花费口舌骗骗顾羡之,这个人对他很好,说给钱就给钱,上哪儿玩也都带着他。

即便裴俊不太适应富二代的奢侈生活,顾羡之也照顾着他的感受,会减少出去玩的次数。

顾羡之看起来傲娇别扭,可处处都很细心,每次都会询问他高不高兴。

其实裴俊也不知道高不高兴。

他没过过这样的生活,确实很好,没有关于钱的任何烦恼和困扰。

一思考起来就没完没了。

钓鱼一钓就是一天。

从昨天钓到今天。

“哎哥们,我看你钓一天了,忙活一通宵钓到大鱼了吗?”

裴俊单手把旁边的桶子提溜到那人的面前,“喏,满满当当!”

“嗬,你这都是小鱼仔,没几斤两肉。”那个黑黢黢的大哥把背在身后的篓子放在地上。

“来瞧瞧我的!”

揭开——里头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估摸着有二十斤两,鳞片上还泛着水光,亮晶晶的。

钓鱼佬,炫耀到他头上来了!

裴俊面不改色地称赞一番,这老大哥才背上背篓乐颠颠地去别处炫耀。

裴俊无语死了,真没出息。

他想钓的大鱼可比这老大哥的好了千万倍。

他已经想明白。

裴俊收了鱼竿,整理好工具,提上自己的桶子。

他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中,又慢慢回到了亮光处。

太阳出来了。

收网的时候要到了。

裴俊借了个小店的厨房,把小鱼仔处理干净,再用热油煎熟、煎干燥。

酥脆的口感,吃起来很香。

他拿两个饭盒装好,把钓鱼工具都送给了老板,自己带着饭盒离开。

回酒店洗好澡,裴俊就开始漫长的等待。

距离他发布回老家钓鱼的朋友圈,已经过了整整五个小时。

和预想的时间差不多,顾羡之果然忍不住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裴俊直接挂断。

顾羡之锲而不舍。

五通电话后,裴俊就没再接到电话。

裴俊心满意足,终于拨了回去。

“裴俊。”

“怎么了?”

“我好想你。”

“我不想你,我想做你。”

“……”

“不答应我挂了啊。”

“裴俊,你真讨厌!”

“做不做?”

“……做。”

“等我。”

裴俊挂断电话,收拾好行李直接去车站。

到A市,已经是晚上十点,刚好可以陪顾羡之跨年。

裴俊在路上买了蛋糕、鲜花和水果。

他提着大包小包,慢慢敲响了门。

“咚——咚——咚”

节奏拉得长长的,一下比一下有力。

“裴俊,你为什么不自己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