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甫看着巩子建道:
“无论你怎么恨我,我都一直将你当成朋友。
既然你不想和我们在一起,现在就走吧。”
巩子建复杂地看了卢甫了几眼,站起身离开。
看着巩子建离开的背影,卢甫心道:他终究注定命中只有他自己。
卢甫对牡丹是有隐秘的情感,可他知道牡丹从小喜欢的只有巩子建,因此他从来没想过要插足牡丹与巩子建之间。
牡丹去芙蓉阁前托卢甫护着巩子建,卢甫郑重应下,也一直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巩子建将卢甫的承诺看成戏言。
还恨他!
景奕行在一旁将卢甫与巩子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也将巩子建眼中的恨意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有了主意。
景奕行对路十三与竹青示意了一下,跟在巩子建身后而去。
跟了一段距离后,景奕行现身挡住了巩子建。
“想不想替牡丹报仇?”
巩子建戒备地看着景奕行,没有说话。
“你和卢甫刚才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想不想替牡丹报仇?”
“你是谁?”
景奕行将皇城司的腰牌拿出来:“我是朝廷的人。”
这块皇城司的腰牌是乔墨临走前留给景奕行的,方便景奕行在外行事。
“你想做什么?”
“朝廷已将日海教的势力查封、清扫,但是日海教的操纵人林南带着亲信逃了。
朝廷正在通缉林南,只是天下太大,如果林南真的藏身某处隐秘之地,朝廷很难抓到他。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找出林南藏身之地将其抓获。
你是否愿意和我合作?”
巩子建冷冷地看着景奕行:“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不想抓获林南替牡丹报仇吗?”
“林南死了牡丹能活过来吗?”
景奕行一愣:“那自是不能。可是牡丹要是知道你替她报了仇、泉下也能安息。”
“你错了,牡丹最大的愿望是我和她的家人都能好好活着。”
说完后巩子建绕路离开。
景奕行看着巩子建的背影道:
“牡丹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活,可假若你能替她报仇、她会更开心。”
巩子建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景奕行看着巩子建的背影仍不放弃做最后的努力:“你可知牡丹遭遇了什么?”
这句话成功将巩子建留住。
巩子建转过身看着景奕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知芙蓉阁是什么地方?”
巩子建顿了一下:“青楼”。
“那你可知青楼的女子要遭遇些什么?”
巩子建抿紧了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牡丹虽然后来成了芙蓉阁的头牌,但她也不能自己做主。
她曾为了替日海教笼络某朝中权贵不得不忍受非人的凌辱。
据服侍她的迎春说:每次应酬了那人后牡丹要在床上躺好几天。”
“你胡说!芙蓉阁是青楼不是窑子。”
通常说:
青楼里多是卖艺不卖身的妓女,也有卖身的,但数量很少,档次也比较高,接待的都是些达官贵人,风流才子。
而纯粹做皮肉生意的妓院称为窑子,档次较低。
但这都只是通常说!
一个贱籍的妓女,只要被人瞧上了,特别是达官贵人,哪里轮得到你只卖艺不卖身。
“我是不是胡说你其实心里有数,你只是装不知道。”
景奕行还真不是胡说,这些事情都是迎春说的。只是迎春也不知道那个权贵是谁。
巩子建努力控制着想撕碎景奕行的冲动,他的眼睛忍得猩红。
牡丹给他的信中说她只是舞妓、卖艺不卖身,巩子建虽然知道那不可能,但他选择了“相信”。
尤其是卢甫去芙蓉阁见过牡丹回来后也说牡丹卖艺不卖身。
可眼前之人为什么要打破他的幻想?
难道给他保留一些虚幻的“美好”不好吗?
看着忍得异常辛苦的巩子建,景奕行有些同情。
如果不是为了救郑豆豆,景奕行也不愿对巩子建说如此“残忍”的事情。
可是为了救郑豆豆,景奕行只得自私一回。
“牡丹是为了替你才受了如此多的折磨,原本这些折磨都应该是你受的。
难道这样你还不愿意替牡丹报仇吗?”
景奕行这话也没夸张。
假若当初是巩子建进了象姑馆,那巩子建受的折磨只会比牡丹更多。
逛象姑馆的人可不会像逛青楼一样同你吟诗作对、听琴下棋,而多是赤裸裸的的肉体交易。
玩到兴起时更是花样百出,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怜香惜玉之心。
巩子建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几步揪住景奕行的衣领,血红着眼睛恶狠狠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巩子建终于不再漠然,景奕行暗自松了口气。
“我说了,我们合作,我抓获林南归案、你替牡丹报仇。”
巩子建松了手,“我信不过你们。”
“为什么?”
“日海教在东南沿海一带横行不是一日两日、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二十几年,朝廷早做什么去了?
假若朝廷能在早年就将日海教的势力拔除,牡丹也不会……”
这话说得景奕行也有些黯然。
“日海教一事确实是朝廷失职,不是朝廷不管、而是朝廷之前不知道。
前福建路转运使詹云帆,其府中受宠小妾就是日海教的人,他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个小妾所生。
前两浙路转运使杜广唐,他在海商号占了一成干股。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因此日海教才能在沿海一带畅行无阻。
不过无论如何都是朝廷失职。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替朝廷开脱,而是想说朝廷太大了,并不是每一个官员都一心一意为民。
可是,我可以毫不心虚说本朝自太祖皇帝起,每一任皇帝都心里装着百姓。
就连现在掌权的太后心里想的也是如何让百姓过上更富足的日子。”
巩子建嗤之以鼻:“你一个低级的朝廷官员如何知晓皇室之事?不过道听途说罢。”
“我的官职是不高,但我是皇室宗亲,因此我知晓皇室之事。”
巩子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嗤道:“皇室宗亲也分等级。”
“你没说错,皇室宗亲也分等级。
按理说,我的出身并不低,换作以前任何一个朝代,我至少也是侯爵。可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正七品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