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主宅内
林南仍然坐在他那奢华至极的宝石镶嵌椅子上,他的对面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披黑色大帽兜披风,与林南的长相有三、四分相像。
他是林南的儿子巫照。
“阿照,让你过来是有事吩咐你。”
“父亲请吩咐。”
“再过十二天就是太后的六十寿诞,我想你去东京。”
“具体要做些什么?”
“你先联络一下我们安插在朝廷的人员,还有周王、高郡王世子,然后留在东京策应。”
“父亲是准备起事了?”
“再不起事不行了。
朝廷之前将蛇蟠岛、龙门山庄和我们十几个商行都挑了,海商号估计也被盯上。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势力会被一点点拔除。”
“可是,我们秘密培养的军队人数太少,就算起事也怕也难成事。”
听巫照这样说,林南没说话了。
这也是林南的心病。
养军队太费钱了!
不仅费钱、还难招人。
三十年前,招募军队还不怎么难,只要给的钱稍微多点就会有人加入。
可这十几年来,经济发展势头非常好,百姓赚钱的门道太多了,随便做点手工艺、做点小生意或给人打工就能赚到钱。
既然不用多费心思就能吃饱饭,谁还愿意提着脑袋去造反?林南私下培养的军队人数越来越少。
林南苦心经营近三十年,钱是赚了不少,但离皇位仍然很遥远。
如果不是为了那个皇位,他何需隐姓埋名自己创业?像米国公、赵衙内他们那样在东京城混日子不也很好?
可他已不年轻了,再不起事,将像死去的前高郡王一样永远与皇位无缘。
想到这里,林南下定决心。
“朝廷这次借太后寿诞将周王、高郡王他们召回东京就是想将他们留在东京为质。但高郡王早有预料,称病派世子去东京。
如果我们起事,高郡王会在蜀地策应我们,还有树安。
另外,我在东京另有安排,你到时只需遵我吩咐行事。”
听林南如此说,巫照只得应了。
“事情紧急,你明日清早就出发去东京,我让赵力跟你一起去。”
赵力是林南的亲信,也是二总管。
巫照嘴上应了但心里并不轻松。
八年前,巫照便知道林南所行之事系谋反,那时他非常想不明白:林南哪来的胆子敢谋反?
后来,巫照大约知道林南并非林南,他是皇室宗亲,但林南具体是谁巫照也不知道。
接触日海教的核心后,巫照曾感叹日海教势力之大。
可越往后,巫照便愈加感受到林南谋反的结果只有一样:失败!
因为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朝廷的军、政、财大权又牢牢掌控在以皇帝、太后为首的政权手中。
哪怕林南培养了一些军队,可是与朝廷大军相比不堪一击。
哪怕林南笼络了一些朝廷官员,可是朝廷体制完善、又有储备官员,林南此举也动摇不了朝廷根基。
天时、地利、人和,林南一样也不占。
只有同时毒死了官家和太后,林南或许还有一些希望。
可官家与太后是那样好杀的吗?
十三年前,林南也曾派人刺杀先帝,可最后,只死了一个殿前司副指挥使,先帝毫发未损。
哪怕明明知道谋反的结果是失败,可巫照是林南的儿子,也没有检举林南的道理。
巫照曾想过:
或许林南一辈子都没找到机会谋反,等林南死了,他再慢慢将日海教的势力解散,只留下钱财。
可临了临了,林南终是不甘。
巫照脸色阴沉往外走去。
林府主宅外
景奕行与万俟肆躲藏着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眼前这个护卫。
虽然眼前这人戴着面具,但他怀中的长剑、身形、身上那独特的冷寂杀意以及银色面具上的独特花纹与图案都与景奕行在蛇蟠岛中心禁地见过的那个护卫一样。
就连抱剑一动不动的动作都一样。
景奕行基本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蛇蟠岛中心禁地见过的护卫。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有一个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这人身披黑色大帽兜披风,大帽兜现在没有带到头上,将脸露了出来。
景奕行看清楚了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看着也就二十几岁,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景奕行隐隐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与谁相像。
这人出来后对怀抱长剑、戴银色面具、身穿黑衣的护卫道:“阿术,走。”
阿术跟在这个人身后,这个人将大帽兜戴到头上。
两人走远后,万俟肆又对着景奕行做了几个手势。
两人一起长大,景奕行一下就明白了万俟肆的意思:是说这里武功最高的人已经走了,可以再往主宅靠近一点。
景奕行点了点头。
可是,两人探完林府后最终也没能看到其他“主人”。
离开林府后,景奕行问:
“小肆,你看清之前那个身披黑色大帽兜披风的人了吗?”
“看清楚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像谁?”
“没有。”
景奕行又在脑中想了一会,只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但是还是没有联想到谁。
或许只是与曾经看过的某人有些相似,景奕行放弃联想。
“阿术就是我在蛇蟠岛中心禁地看到的护卫,当日那个主人我没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看到的这个人,但估计八九不离十。”
万俟肆看着景奕行没有说话。
景奕行只能自己把话说清楚:“所以林南是日海教的重要人物。”
万俟肆还是没太明白内中的各种关系。
要是乔墨在这里,早就联想各种各种……
景奕行决定放弃与万俟肆玩猜谜游戏。
……
第二天,景奕行多方打探,终于得知郑豆豆曾向人打探过江南西路有哪些矿藏。
景奕行将他探来的消息综合分析了一下,也得出与郑豆豆差不多的结论:
大陂铁矿与五里亭陶土矿都有猫腻。
而以郑豆豆的性子,定然是要去这两家矿场探一探情况。
景奕行想了想:
假若他是郑豆豆,定然会先去大陂铁矿、再去五里亭陶土矿。
可郑豆豆已离开洪州五天,现在定然不在大陂铁矿,那就去五里亭陶土矿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