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奕行与郑豆豆整夜未归的消息很快被杨树安知道,他暗暗思忖:
景奕行与郑豆豆出去做什么?
莫不是他们怀疑什么?
殷氏也听说了。
昨晚景奕行是从她这里离开的,离开时景奕行的情绪明显很不好,凭着女人的直觉,殷氏直觉景奕行对郑豆豆不同。
殷氏问王妈:“你可知道这个郑豆豆的身份?”
王妈摇头:“少爷介绍时只说是他下属。”
殷氏嗤之以鼻:“哪有女人当公差的?这纯粹是胡说。”
王妈没有多言,殷氏道:“悄悄将郑豆豆带来见我。”
听说景奕行的母亲要见自己,郑豆豆也没猜测是什么事,跟在王妈身后就走了。
见到郑豆豆,殷氏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她一番。
郑豆豆个子不高、身材娇小,算不上漂亮,也没什么气质,与优秀的景奕行比差太远。
还有一看就是心思狡黠之人,这样的人满嘴没一句实话,怪不得奕行会被她骗。
郑豆豆在殷氏眼中一无是处。
但就是这样一无是处的郑豆豆却得了景奕行的青睐,这让殷氏更加不悦。
在殷氏打量郑豆豆的同时,郑豆豆也在打量殷氏。
怪不得杨府的门房看到景奕行吓得将大门直接一关,原来景奕行这样像殷氏。
景奕行剑眉星目、五官深邃,长睫毛、琥珀色瞳孔,有一种精致不失英气的俊美,殷氏相貌的美更甚景奕行。
而殷氏曾有东京第一才女之称,身上自有一种特别的“才女”气质。
郑豆豆心道:怪不得只知习武的景奕行父亲会那样喜欢殷氏,殷氏果然有其独特之处。
只是,皮相再美,其心思却不那么正。
殷氏问郑豆豆:“听说你昨晚和奕行出去了?”
“是”。
“身为女子,半夜与一男子私会成何体统?”
郑豆豆不卑不亢:“这算什么,平日我还一直跟在大人身边办案。”
“办案?”
“对,办案。我是东京府衙衙役,大人见我能干特意向东京府尹借调到他身边。”
殷氏不屑:“哪里有女子当公差的?说谎话也不先打个底稿。”
“那是你孤陋寡闻。”
听景奕行说了殷氏的事情后,郑豆豆对殷氏的印象很不好,但她到底是景奕行的母亲,郑豆豆也不至于说很难听的话。
听郑豆豆如此说,殷氏更是不喜。
“就算你是衙役又如何?也不过是低贱之民。”
郑豆豆不想与殷氏起口舌之争:“夫人找我何事?如果只是为了羞辱我恕我不奉陪。”
殷氏也懒得与郑豆豆多言:
“希望你记得自己的贱民身份,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就算奕行一时半会被你勾引迷了心窍纳了你为妾,你的贱民身份都是他的人生污点,你与奕行所生的孩子也会被权贵圈子排斥。
你也不想你自己生的孩子以后埋怨不该有个贱民出身的小娘吧。”
这是郑豆豆从来没考虑过的事情,因为她根本没考虑到这么这么远。
但郑豆豆不得不承认:殷氏这话既现实又极具杀伤力。
“谨记夫人教诲,要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告辞了。”
说完后郑豆豆也不管殷氏如何想,转身走了。
看着郑豆豆离开的背影,王妈问:“夫人,少爷与她果真只是官差关系?”
殷氏冷笑:“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奕行对她不同,她怎么敢如此与我说话。”
王妈想了想还是劝道:
“夫人,少爷原本就与你有隔阂,你要是再干涉他的事情只怕会更加深他的不满。”
“我如今只有他一个,他不谙世事被人欺骗,我不可能不管。”
王妈一怔:“夫人的意思是?”
“我打算与杨树安和离回东京。”
“少爷不是说……”
“爹娘虽然去世了,但殷府还在,我回殷府住。以后同在东京城,我不信奕行能一直不认我。”
虽然早就对杨树安失望,但在见景奕行之前,殷氏还下不了决心离开杨树安。
可这次再见景奕行后,尽管景奕行一直说着狠话,但殷氏发现她下半辈子真正能依靠的只有品行端直的景奕行。
见殷氏下定决心回东京,王妈自是高兴。
“夫人,我这就去准备。”
……
景奕行并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已打定主意赖上他,他听闻殷氏见郑豆豆后,连忙找到郑豆豆。
“她与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景奕行急了:“你不要听她的。我与你说过,我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
“她说的话也没有错,我们衙役这一行原本属于贱业,子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科考。”
原本昨天见到乔墨那样对万俟肆,郑豆豆还下定决心以后正视景奕行对她的感情,可殷氏这盆冷水浇下后,郑豆豆瞬间回到现实。
她与景奕行差别太大,如果她真的嫁给景奕行,没有哪家夫人愿意和一个贱民出身的人交往,她只会拖累景奕行的前程。
“你……”
一时之间,景奕行不知该如何反驳郑豆豆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郑豆豆不要想这么多。
郑豆豆索性决定将话说清楚。
“大人,你我身份差距太大,我不可能嫁给你。
我觉得我们二人目前的状况不适合在一起做事,回东京后我便回东京府衙。”
郑豆豆这话说得无比坚定。
景奕行又气又急。
明明昨晚两人还相处得很和谐,可因为他母亲一番话,郑豆豆比之前对他更决绝。
景奕行将一腔怒火都转到殷氏身上。
景奕行沉着脸去见殷氏。
“我与你说过,自从你十年前再嫁后就与我没有了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事情?”
“你是因为那个女衙役?”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她的身份给你做妾都不配,她勾引你不过因为你的身份。”
“你以为谁都与你一样,心里全是权衡算计?
假若我爹当年不是长公主之子,你还会一边觉得委屈一边嫁给他吗?
假若杨树安当年仍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室宗亲,你还会再嫁他吗?
你只不过一个想靠着嫁人抬高身价的矫情虚伪女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情急之下,景奕行将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景奕行一席话深深戳中殷氏的痛点,将她披的一层“真爱”的皮狠狠揭下,露出内里庸俗不堪、精心算计的丑陋嘴脸。
殷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景奕行语气中全是冷漠:“不这样看你还能怎样看你?”
“我不是爹,不会被你的‘出尘脱俗’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