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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一身伤的裴桉,神色坦然走出皇宫,若不是他背后的一片鲜红极其刺目,还真以为刚才殿外的刑罚,是一场戏。

远远看去,一袭紫色长袍的世子爷,还是那番芝兰玉树,清隽冷然的模样。

可若是此刻有人站在他面前,仔细打量他一眼,便能察觉出他眼下的异常。

候在宫门外的常德,瞧见人影便立即迎了上去:“世子。”

常德刚出声,肩膀便被人握住,一股重力靠了下来,眼底大惊,连忙将人扶住,耳边传来几分虚弱的命令声。

“别声张。”

“送我去月儿那。”

这五十鞭,实打实落在皮肉之上,便是裴桉也撑不住,痛感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吞没。

撑到此刻,已然是强弩之末。

常德连忙精神,神色慌张扶着世子朝马车方向走去,这会他已经闻到极其浓厚的血腥味。

不用去看伤口,也知晓严重性。

“赶紧,去清月姑娘的小院。”

常德将人扶上马车,语气急切对着手下人吩咐。

宫里出了何事?

世子爷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裴桉并未全然昏迷过去,意识模糊着,但对外界的感知还存在。

后背一阵阵剧痛感,脸色无比惨白的裴桉,半倚靠在马车壁上,眼眸轻阖,清冷样貌之中,带着一丝羸弱之感。

若是他此刻嘴角未上扬,倒有几分病弱公子的气质。

受了重伤,不见忧虑,不见气愤。

倒是有几分喜意,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常德见着了,也不敢多问。

面容上还是紧张和担忧过多,人要送到清月姑娘的院中,这个大夫也不能少。

不然,他真是怕世子爷为情爱冲昏了头脑,连命都不顾了。

几人连忙往梧桐巷赶,冬日的冷风一阵阵,刮在耳边,冷飕飕。

赶到小院外,却瞧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常德将世子扶了下来,撑着人往里头走,一时没太上心。

一手敲着院门,一边大声喊着:“清月姑娘,清月姑娘。”

“出事了。”

不过一会,门便从里头拉开,常德直接忽视这开门的丫鬟,抬脚就往里头走。

“哎...”

这丫鬟还想说些什么,却瞧见主子姑娘已经走了出来,直直朝着这头望了过去。

苏清月从里屋便听出了常德的声音,人还未听清他的喊话声,脚步却先动了起来。

入目所见,便那人露出的半边背,鲜血淋漓,直接刺入她的眼中。

“发生何事?”

苏清月拧着眉心,加快了步伐朝着他们走去,走近才发现这人已经失去大半的意识。

如此冷的天气,他的脸上满是冷汗。

“属下也不清楚。”

“世子他从宫中出来便是这样。”

常德是真不知,满眼惊忧,急迫回话。

苏清月连忙上手帮忙,才扶上这人的手臂,便感受他的身子直直朝着她倒来。

“月儿。”

“好疼啊!”

倒在她脖颈间的脑袋,忽而发出几声轻叹,虚弱至极,仔细听好似还带着一股撒娇之意。

苏清月这时也不和这人计较,清透眼眸之中,浮现着担忧之意。

“先将人带进去。”

“叫大夫了吗?”

两人一齐将人扶住,往屋内走去,常德回话之时,感觉身上的重量好像少了。

小心翼翼朝着身侧世子身上望去,想到刚才听到的话,脑子一下灵光起来。

他就说。

世子这命,哪有情爱重要。

将人放在榻上之后,便连忙退后几步,低着脑袋带着几分恳求的语气:“清月姑娘,劳烦你照顾下世子。”

“属下这就去催催那大夫。”

这时候,世子便是重伤,也不想见到他这个外人的存在。

还是早早去外面候着为好。

苏清月手腕被人强拉着,一时间无法正常起身,只好顺势坐在床榻之边。

常德见她未开口拒绝,眼中一喜,刚想退下,便听到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

“我可以看看。”

常德连忙转身,眼底一惊。

这江小侯爷回京了?

苏清月听到这话,眼眸一惊,事发突然,她一时把叶灵忘了。

也是赶巧了。

叶灵也是刚到京城,便往她这边来了,只是两人还未说上两句话,便被常德的声音给打断了。

“灵儿,你来给他瞧下。”

苏清月转身朝着她喊了一句,一贯冷静面容,带着明显紧张和担忧。

一袭便装黑衣的叶灵,见她这样,冷锐双眼闪过一丝暗光。

分别这段时日,姑娘好似有了些变化。

叶灵没再多想,脸色冷静朝着里头走去,经过常德身旁,出声提醒了一句。

“若是你放心,可以让大夫再来看一次。”

叶灵一贯不喜这个世子爷。

若不是姑娘在,她或许真不会管这人死活。

至于医者面前,不论身份,不论好坏,只看病人这种话。

叶灵从不放在心上。

更别说,有所谓的道德绑架了。

常德对这位未来小侯夫人,也有一定的了解,知晓她在边关所做之事,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

“有劳叶姑娘了。”

常德恭敬退到一旁,拱手行礼。

抬眼望了屋内一眼,不由在心中为世子轻叹一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怕要让世子的筹谋打水漂了。

哎。

太难了。

世子您,保重。

被人扶上榻的裴桉,这会是真失去了意识,彻底被痛昏过去了。

也不知这屋内多出了人,整张脸皱在一处,冷汗沿着面颊滑进衣领里。

痛感是真实的。

这伤也确实十分严重,换了哪个大夫来都一样,这“装病”博取同情,没跑了。

在战场上待过,各种伤口也见得不少,叶灵还算冷静。

仔细检查伤口,拿着药粉递在一旁的苏清月手上,淡声开口:“姑娘,他这伤不轻。”

“恐怕得休养半个月。”

“夜间恐怕还会起热,不好照顾。”

叶灵迅速做完手上的事,微拧着眉头,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担忧。

看这位世子的做法,这是要让姑娘照顾伺候?

居心叵测。

苏清月也算见过不少伤口,但坐着这般近,这满目的鲜血,皮肉绽开的模样,还是让她眼神一痛,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神智都被榻上昏迷不醒之人给占据。

一时间,未能及时反应过来身旁之人的话。

“啊?”

“什么?”

叶灵站直了身子,眼眸沉了下来,看着姑娘这番反应,心中明白过来。

姑娘如今是真在意这个男子了。

“没。”

“姑娘你给他上药,我去写几个方子,让他们抓药。”

叶灵在心底叹了一口,到底没多说,不管姑娘是何想法,只要她能高兴便好。

“好。”

“麻烦你了,灵儿。”

“还有遥遥,你也帮我照顾一下。”

这会苏清月的手腕还被人抓着,也没办法走,只好对着叶灵开口。

“好的。”

常德早就退了出去,叶灵这一走,这里屋只剩下他们二人。

苏清月握住手中的药粉,眼神有点发怔,她见过不少裴桉受伤的样子。

唯独这次,她明显发现心口一阵阵发疼,那种担心紧张,无法隐瞒。

也没法再自欺欺人。

她在意眼前这个男人。

在意他的生死。

便是他们从前横跨了再多的东西,发生了太多痛苦的回忆,她还是不愿见到这人受伤。

心会痛。

想到这的苏清月,也不由露出一抹自嘲之意,说什么清醒通透,最后还是没控制住爱人的本能。

“裴桉,你真是够了。”

“用这种办法,真不怕死啊?”

这么重的伤,不往医馆送,不及时处理伤口,反倒撑着一个半废的身子,出现在她眼前。

这其中的深意,她又怎会不懂?

裴桉,你真是一次机会都不落下。

一时间,苏清月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一丝不解,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怎么变成如今的模样。

真有几分让人无奈。

也无法让她拒之门外。

“世子,再不放手,我没法给你上药。”

“这要是真出现什么后遗症,我可不负责。”

苏清月拽了拽手腕,发现这人没有一丝放开的意思,便低着脑袋,凑在他耳旁,半是威胁半是打趣的开口。

也不知裴桉有没有听见,反正这手都被松开了。

苏清月微挑眉,目光落在这人紧闭双眼的面容上,低声呢喃了一句:“若不是叶灵说你伤的重,我真怀疑你是装的。”

话是这么多,可真给伤口上药之时,她反而紧闭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宽大的后背之上,竟没一处好肉。

下手是真狠。

从宫里出来,还伤的这么重,能做成这事的人,也只有那位“疯子”皇帝了。

一边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眼眸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这皇帝,简直让人厌恶至极。

-

裴大人被陛下罚五十鞭刑的事,还算瞒得很好,只有宫中几人知晓。

苏明月在听到这消息时,难得真心笑了一下,冷淡的面容之上,挑起一抹快意。

“没死?”

“那真是有点可惜。”

候在一旁的宫女,听到这话也不敢出声,不懂主子的话中深意。

白日里,主子好似就是为着裴大人的事,找上陛下的。

她们因为听见,话语中是维护裴大人,怎么此刻两人到像是敌人?

伺候的宫女,虽在依兰殿待了四五年,但对他们几位主子之间的事并不了解。

苏明月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轻微摆了摆手,让人下去。

听到这消息,一时之间觉得手中的书,没了趣味,便扔在一旁。

拿起剪刀,对着眼前的花束剪了下去,“咔嚓”几下,花瓣枝叶,散了一地。

好好花朵,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的狼狈,而此时明月的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她只是为了长姐。

至于裴桉死活,她并不放在心上。

当然,她也十分明白,赵寒心中便是有气,也不会真要了裴桉的命。

同样,也不会轻易动那位沈家人。

只是离开京城,如何能消得了她心中的气,得罪了她们苏家姑娘。

总要付出双倍代价不是?

“啪”得一声,苏明月手中的剪刀,直直砸到了屏风之上。

“折枝,你去告诉陛下。”

“要不了沈襄一条命,半条命我也要取的。”

“你让他看着办吧。”

语气冷凝无比,几年高位身份,也让她多了一份压迫之感。

候在外头的宫女,都有点慌神。

从未见过吩咐这种事,如此光明正大的,丝毫不避讳人。

主子娘娘好似完全不怕,有人把消息给露出去。

名声,这种东西,她完全不在乎。

真是太少见了。

比起旁人的慌神,折枝显得格外冷静,抬脚走近屋内,瞧见地上的残枝落叶,心中一沉。

“主子,你别动怒了,对身子不好。”

比起刚才那些让人慌神的话,折枝更看重主子的身体状况。

“没事。”

“让人收拾了吧。”

“我这宠妃,宠后,总不能这点撒泼的权利都没有吧?”

苏明月知道折枝的意思,轻抬眼笑了笑,从外榻上下来,清瘦的身子似有些不稳。

折枝一见,连忙上前将人扶住:“主子。”

“好了。”

“去办事吧。”

苏明月显然不想多说,甚至都没让她继续扶着,将手收了回来,神色冷淡,转身朝着榻上走去。

一袭白衣落在她身上,透着一股过分淡然和孤寂的气质,折枝就这么看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她的主子。

太瘦了。

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奴婢这就去回禀陛下。”

便是主子说再大胆过分的话,折枝也敢去传话,人只有在活着,做的事情才有意义。

她一定让主子在彻底放弃之时,尽可能的满足和开心。

正清殿内,赵寒冷着眉梢,盯着眼前跪着的宫女,周遭环绕着一股帝王的威压感。

折枝便是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也能感受陛下的压迫感。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将话给说完了。

“她说过让你出宫的事吗?”

折枝心中一怔,一时不懂陛下这句话的深意。

“说过,可奴婢不愿。”

“奴婢此生都会留在主子和小主子身边。”

折枝心中惶恐不安,以为陛下要赶到她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

“求陛下恩典,不要赶奴婢离开。”

赵寒眸色阴沉,并未因这宫女的话,有一丝情绪波动。

“嗯。”

“去告诉皇后,朕会帮她办。”

随即便抬手让人退了下去。

赵寒盯着这宫女背影看了一眼,凤眼微眯,里头浮起了一抹复杂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