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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世子回府了。”

“他往正院这边来了。”

在一阵阵失控咒骂的气氛之中,外头的奴才忽而急声喊了起来。

这几声立马将宁氏口中的恶言给打断。

眼神一怔,人像是恢复了几分清醒一般,站在原地望着院外,只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直到儿子走到她脸前,她也还是那副脸色。

裴桉走进屋内,神色看不出多好,可还是按照规矩行了礼。

“母亲。”

规规矩矩的两个字,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母子两人就这么站着,看着不像是亲人,更像是陌生人。

宁氏察觉到这点,心头一阵发苦。

她生养的亲儿子,怎能如此待她。

又想到她过往二三十年受的苦,想到要被人活活烧死的噩梦,宁氏心中便控制不住恨。

她恨裴家。

恨裴沉。

甚至在此刻,都有点恨眼前的儿子。

这是那人的血脉,一样的残忍。

宁臻心里的怒气,聚起一处,化成疯狂的恨意,连带着表情都开始狰狞起来。

说话的语气,便显得越发恶劣。

“母亲?”

“我哪里算的上你裴大人的母亲,这二十多年,我便是养一条狗,也知道向着我,依着我。”

“不愧是裴沉的儿子,目光狭隘,盯着个通房婢女不放。”

这番话,说得极其诛心。

这也是宁氏,第一次对他的态度这般恶劣,恨不得将这世上最难听的罪名,放在他身上。

这屋里屋外的丫鬟奴才,都被这话吓得不轻。

跟在夫人身旁的婢女,更是直接跪了下去,浑身冒着冷汗。

夫人这是失心疯了?

眼下府中,也就剩她和世子二人,闹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世子好,她才尊容过好后半生啊。

宁氏失控骂完这番话,心底也顿然一空,身子都有些打摆,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微微发颤。

眼中无神,就这看着眼前的儿子,见他没有丝毫动怒,平淡极致的模样,便觉得心中钝痛不已。

这是她的儿子,是她宁臻唯一的儿子。

怎么会这般无情。

“你--”

宁臻心中郁结不已,抬起手指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生养之恩,裴桉不敢忘。”

“这些话,我该受。”

“我只一点,望你以后不要再插手的事,更加不要对我的妻子和女儿动手。”

“我并不想,将我们之间那唯一的母子情面给扯破。”

裴桉神色平静,脸上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那些辱骂之言。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连眼都未眨,语气一片平淡说完这些。

可最后那两句话 ,但极其冷淡的话风中,透着一股冷意和压迫之感。

宁臻生生被他的话,盯在原地,说了这么多,竟然还是为了维护那个女人?

这便是她生的好儿子。

“裴桉!”

“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你的亲生母亲了吗?”

“你要为了她,舍弃我这个生你养你之人?”

宁氏不敢信,眼底的怒意和惊意,将她整个人控制住。

在宁臻心底,不管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的儿子都不能如此对她。

“母子孝道,儿子孝敬。”

“我的人,我也会护。”

裴桉冷了眸子,不再压抑心底的情绪,捏紧衣袖中的双手。

谁说他不痛。

只是他不愿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而已。

母子之间,变成如今的模样,还有什么亲缘可说。

话说到这份上,裴桉也彻底变了脸色,眼底发寒:“母亲。”

“不要动手。”

“不要去查,去跟,去探听有关她的一点消息。”

“不然,我宁愿被世人唾骂。”

“反正,这裴家,国公府早就没了脸面可言。”

裴桉这趟不是来安抚宁氏,而是警告,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允许有人再伤害月儿。

还有他们的女儿。

便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这几句话,生生将宁臻吓住,身子一阵阵发抖,不受控制往后倒退。

不知是惊吓多。

还是气愤更多。

宁臻被气得胸口发疼,指着眼前的不孝子,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这比差点被裴沉活活烧死,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她的儿子。

在威胁她。

一时间,宁臻瞧着这周围的摆设,还有眼前的人,都十分模糊,气极反笑,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真真是可笑啊!”

“我的儿子,要为了旁人杀我?”

“裴沉,你赢了。”

步伐一阵凌乱,一边笑着一边流泪,生生倒退好几步,才抬头朝着裴桉看去。

这一刻,满是恨意,没有一丝顾忌,也彻底没了所谓的母子情。

“你给我滚。”

“我只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滚!”

“果然是裴沉的种,一样让人恶心。”

裴桉皱着眉心,看着母亲的状态,心中闪过担忧,可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知道,今日这番话,算是彻底将二人之间的母子情给斩断了。

“从前为了争夺那一点脸面名声,我当了国公府二二十多年的世子。”

“可以后,儿子只想为自己活。”

他尽量淡下声音,控制埋在心底二十年的那股失望。

裴桉也知道,自从那件事后,母亲见他时,眼底都是带着一股恨意。

最初是因为死去的父亲。

可现在,应该是真恨他了。

“不要再接触沈襄。”

“也望母亲,记住我今日的话。”

在两难之中,裴桉彻底做了选择。

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个有孝道之人。

那便让他自私一回,做个宁氏心中不孝之人。

“母亲,父亲死了,你也可以为自己活。”

如今这些话,落在宁臻耳中,只剩嘲讽。

为自己活?

她早就被裴家折磨的,没有自我了。

“滚!”

宁臻不想再听他说一句话,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

“好。”

裴桉在最后离开时,还是朝着她行了礼,甚至在宁氏看见的院外,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他能做的,是护着母亲余生衣食无忧。

再多的,他给不了。

人都有贪心,他唯一的贪心,就是将心爱之人留在身旁。

愿来世,他们不要再做母子。

而就在裴桉离开后,宁臻彻底静了下来,那摇摇摆摆的身子,再也维持不住,摔在地上。

满脸泪水,满心绝望。

眼底再无一丝怒意,只剩下淡漠,平静如同一滩死水。

近身婢女还想要上前将人扶起,但都被宁臻给推开,冷着嗓子赶人:“都我出去。”

下人不敢多留,连忙退了出去。

这时候,谁也不敢上赶子去招夫人不快。

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臻独自一人瘫坐乱糟糟的屋内,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盯着地上的碎片,喃喃自语。

“报应吗?”

“我这一生到底为了什么?”

“裴沉,我好恨。”

“我恨不得将你从地里挖出来,鞭尸十万次。”

宁臻死死抓住手中的瓷片,咬着牙关说着这些话,丝毫不顾被划伤的手心,任由鲜血横流,痛感爬满全身。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活着。

没有那场大火烧死。

此刻的宁氏,犹如一个失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彻底没了生气。

她在这世上唯一执念,也在今日彻底舍弃了。

换成旁人,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宁是不会,就这样冷静下来,将手中的瓷片丢下,站了起来。

她不会死。

她要好好活着。

她要地下的那几人好好看着。

她宁臻才是赢家。

这往后几十年,是她用半辈子的痛苦换来的。

“裴沉,你就地底下好好瞧着。”

至于旁的。

宁臻眼底闪过失望和后悔,但她再未开口。

旁人或许不信刚才裴桉口中所言,可宁臻却明白。

她这儿子。

看起来清风朗月。

实际上,冷漠心狠。

真是裴家的种。

算她宁臻这一世,悲惨可怜,嫁进这样的人家,生的这样儿子。

往后,他娶什么样的女子,丢什么样的脸面。

和她也没了关系。

她只当着一生,从未成家有子。

赤条条来了这世间,往后也干净的走。

这一场变故,好似就这样悄然安抚下去了。

而另一边,听到裴桉口中警告之言的沈襄,也变了脸色。

她倒是没想到,他那般在意一个通房。

连自己亲生母亲的脸面也不顾了。

听着这话的意思,便是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放眼底?

这位裴世子,竟然这般狂妄?

沈襄一时陷入迷茫之中,要说她多喜欢这人,那真谈不上,就是样子满意,有趣性多点。

但万里迢迢来这京城一趟,也不能没有收获。

何况还被人这般威胁,沈襄气性一下就上来了。

想再次上门拜访一下国公夫人,但没想却被拒了。

一连几次,被人下了面子。

沈襄也不爽快了。

她总算知道,之前亲卫打听来的消息,一点没有作假。

还真是心尖尖上的人。

这般护着呢。

这下,沈襄对裴桉的兴趣淡了不少,倒是想去会会那个女子。

看看她有何特别之处。

身侧两个亲卫,听到这话,心中一忧。

他们是最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

不弄清楚事情真相,誓不罢休。

“将军,那位不是普通的通房。”

“她是宫中那位未来皇后的长姐,身份也不普通呢。”

“要不,我们还是不招惹了吧?”

找陛下换个承诺便好了。

依他们看,主子也不是很可心那位世子。

沈襄听到这话,笑着起身,抬手在二人肩膀上拍了拍:“放心。”

“本将军,是那种争风吃醋的人吗?”

“我不过就是去瞧瞧。”

“实在不行,在去找陛下换。”

“.....”

两个亲卫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心中总有点不安之感。

总觉得事情会搞砸。

那位裴世子。

还有如今的陛下。

哪一个都不是好招惹人。

心机深着呢。

这可不是益州城啊!

但他们心中有再多的顾虑和担心,此刻也没法开口。

毕竟说到底,他们也还是属下。

“好了,别担心了。”

“去找人查一下,那女子在何处。”

“找个日子,上门拜访一下。”

沈襄完全没将这些当回事,大不了找皇帝拿点好处,回益州好了。

山高皇帝远,何况裴桉还不是皇帝,她有什么好怕的?

“是,属下遵命。”

-

这头苏清月还不知,有人费尽心思想要见她。

接下来的时日里,她过得还算舒心,这小院看着虽破,但胜在安静,住起来还是舒服的。

加上她采买了两个丫鬟,不用自己动手,日子过得就更加舒坦了。

还真有一点养老的样子。

除了裴桉每日都会来,这人好似回家一般,自然的不像话。

时间长了,她也任由他折腾了。

主要是听到他对宁氏的态度,心里头有些复杂,倒说不上高兴。

但少了一个敌人,日子也安心许多。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着。

眼瞧着温度一天天降下来,秋日马上就没了,寒风一阵阵刮起。

这京城也真是要入冬了。

日子冷了下来,苏清月的心情却十分好。

一日宫中传来的消息,明月的身子在好转,她也彻底成了这大昭的皇后。

而她生的那个孩子,也成了太子。

这些荣华富贵,说不上多好,但对于身陷宫中妹妹来说,也算的上是一种保护。

还有便是,叶灵也马上要到京了。

分别快一年的时间,她是真想她们了。

这些好消息堆在一处,让她对裴桉的态度都要好不少。

恰逢一日早膳,苏清月刚给女儿弄好餐食,便抬眸望着眼前之人。

这人除了不过夜,一日三餐都和她挤在这个小屋子用。

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世子。”

“你不觉得这里破败吗?”

苏清月嗓音清淡,里头还带着一丝无奈。

她可清楚很,从前的世子爷,对这些东西的眼光有多高。

“破败算不上。”

“只是略微有点小,不好留宿。”

“月儿有看中的院子吗?”

“要不,换一个地方住?”

裴桉往她碗底夹了一块小菜,温柔开口,仿佛完全听不出她里头的深意。

“....”

好。

你能忍,我还能说什么。

苏清月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厚脸皮,什么叫做装傻了。

裴桉。

你厉害。

她夹起盘子的小菜,往口中一塞,狠狠咬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