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自幼在雍亲王府长大,便是胤禛,看她也有几分像是看自己的女儿,对她就稍微纵容一些。
再加上这景仁宫中都是自己人,宜修对她也有几分宽容。
年世兰道:“皇阿玛怎么会让华妃来协理六宫,分去皇额娘的权力,我就是为皇额娘抱不平。”
“那个华妃平日里就嚣张无比,快要不把皇额娘放在眼中了,如今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还不知道怎么在心底里瞧不起皇额娘呢?”
听到年世兰一口一句吐槽华妃,身影渐渐与前世那个宠妃重合,让宜修看得有点分裂。
看到宜修的表情,年世兰声音放小了,“我就是心疼皇额娘,皇额娘乃是皇阿玛的糟糠妻,如今皇阿玛有了年轻漂亮的妃子……”
宜修差点又被呛到。
平时让年世兰多读点书,她都不愿意。
这糟糠之妻适合用在她身上吗?
胤禛何时贫贱过?
不过,年世兰这份心倒是极为可贵的。
不怪前世胤禛那般喜爱年世兰,年世兰这份热烈的感情,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动容的。
“你皇阿玛愿意将协理六宫的权力给谁就给谁。”宜修道,“本宫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那华妃不学无术,便是佟佳氏出身,也是草包一个,半个月内,你就等着看吧。”
年世兰听到女主这样说,心里舒服了。
“皇额娘那可就说好了。”
宜修:……
谁跟你说好了?
她这是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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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准噶尔的使团快要到了,弘晖便奉命去迎接他们。
男主虽然不用迎接这战败国的使团,但也忙碌了起来。
很快男主便整日忙于事务,不回宫了。
就在这个关口,太后偶感风寒。
之前,太后以为允禵死了,便一病不起,如今才好了些,因为天气转凉了,又缠绵病榻了。
宜修每日去侍疾,在行宫一待就是大半天。
这次她过去,日日都带着年世兰。
她担心佟佳婉清搞事,年世兰去看热闹反被算计牵扯,带在自己身边安心一些。
当然,宜修猜测,佟佳婉清也会借机搞事,她这也算是将舞台让给佟佳婉清了。
不过,她叮嘱剪秋,“你这边要看好曹常在,免得华妃对她下手,伤了龙嗣。”
其实,曹琴默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她本来不应该在意,但是曹琴默此人偏偏是会被孩子捆绑的。
只要曹琴默生下这个孩子,她未来对这个孩子上几分心,曹琴默便会对她死心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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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在宫中,佟佳婉清便叫了大家过来。
她如今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满脑子都是如何显摆显摆。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叫其他的妃嫔来训话了。
佟佳婉清首先叫来的就是曹琴默。
如今后宫中,只有这一个妃子看起来是她的威胁——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自己的孩子没能保住,又被柔则刺了一下,她看曹琴默的肚子,便更觉得那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佟佳婉清正慵懒地靠坐在榻上,手中轻轻把玩着护甲,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悦。
富察贵人则在一旁,眼睛滴溜溜地转,时刻留意着佟佳婉清的神色。
曹琴默得了传讯,本来不想来翊坤宫,音袖也劝她别来。
但曹琴默想到太医说她的胎儿已经稳了,又不想在皇后娘娘不在的时候与佟佳婉清对着干,便匆匆赶来翊坤宫。
她虽心怀忐忑,但面上仍尽量维持着镇定。
见到佟佳婉清,曹琴默屈膝行礼:“嫔妾给华妃娘娘请安。”
佟佳婉清微微抬眼,“如今皇上将协理六宫的权力交给本宫,本宫对你们这些姐妹自然也要多几分关注。今日本宫叫你来,就是想关心一下你腹中的胎儿。”
曹琴默笑得十分勉强,“嫔妾多谢华妃娘娘关心。”
“你这胎儿已经三个月了吧?”
曹琴默恭敬地回道:“娘娘,嫔妾如今的胎儿已经四个月了。”
“胎像如何?”
“太医说过了头三个月便已经稳住了,不过平日里还是要注意着些。”
佟佳婉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医可对你说你这一胎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
曹琴默心中一紧,忙道:“太医说如今月份还小,还不知道胎儿性别。”
富察贵人在旁边说:“若是个阿哥,以后曹常在可就有福了,皇上的后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孩子了。”
“若不是如今妃位已经满了,只怕曹常在也是可以争取一二的。”
听到富察贵人这样说,曹琴默下意识看向佟佳婉清。
她脸上果然十分不悦。
曹琴默道:“富察姐姐说笑了,为皇上诞育子嗣,乃是嫔妾本分的事情,既然是本分的职责,嫔妾自然也不求更高的位置,只悉心照料。”
佟佳婉清继续对曹琴默说道:“曹常在,你近日在宫中可曾听闻什么闲言碎语?”
曹琴默恭敬地回道:“嫔妾一心养胎,甚少听闻其他事情,还请娘娘明示。”
佟佳婉清哼了一声:“本宫听闻你与皇后走得颇近,可是真的?”
曹琴默心中一惊,连忙解释:“娘娘误会了,嫔妾只是偶然与皇后娘娘有过几次交谈,并无其他。”
富察贵人又说:“华妃娘娘,这曹常在可机灵着呢,说不定在盘算着什么呢。”
曹琴默忍不住看向富察贵人:“富察姐姐,您为何总是针对我?嫔妾自问并未得罪过您。”
富察贵人正要反驳,佟佳婉清却开口道:“好了,都别吵了。曹常在,本宫不管你有没有其他心思,在这宫中,最好是安分守己。”
曹琴默屈膝行礼:“嫔妾谨遵娘娘教诲。”
富察贵人刚才没反驳成,便在旁边煽风点火。
“华妃娘娘,曹常在一贯会假惺惺,她在皇上面前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啊,和她一个宫殿的瑞贵人,不是那么快就香消玉殒了,谁知道其中有没有曹常在动手。”
曹琴默心中恼怒却不敢表露:“富察姐姐,嫔妾不知何时得罪了你,你竟然要血口喷人。”
富察贵人却不依不饶:“哟,还敢顶嘴。华妃娘娘,您看看,这曹常在如今是越发没规矩了。”
佟佳婉清眼神一凛:“曹琴默,本宫看你是在这宫中待久了,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曹琴默赶忙跪下:“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还请娘娘明鉴。”
富察贵人:“华妃娘娘,若今日不惩戒她一下,日后这宫中怕是人人都敢冲撞娘娘了。”
佟佳婉清:“曹琴默,本宫念你有孕在身,本不想为难你,可你这态度实在让本宫失望。富察贵人,你说该如何处置她?”
富察贵人眼睛一亮:“娘娘,不如让她在这翊坤宫跪上半个时辰,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曹琴默面露惊恐:“娘娘,臣妾怀有身孕,还望娘娘开恩。”
佟佳婉清犹豫了一下,富察贵人见状忙道:“娘娘,才半个时辰而已,不会有事的。”
佟佳婉清最终还是点头:“才三个月而已,能有什么事。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太医说你这一胎已经稳了。”
富察贵人也假意劝道:“曹常在,你就乖乖认罚吧,这也是华妃娘娘给你机会改过呢。”
曹琴默知道今日难以逃脱,只能咬着下唇,默默认罚。
现下天气已经凉了,跪在外面被冷风一吹,曹琴默瑟瑟发抖。
此时听到了消息的后宫妃嫔也匆匆赶来。
在这个关头,谁都不想惹祸上身,也不想被佟佳婉清记恨。
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佟佳婉清在翊坤宫中大张旗鼓地罚跪有孕妃嫔,谁能不来?
若是装死不来,只怕是之后不好交代。
现在来了,若是曹常在没事,她们不至于被佟佳婉清记恨。
若是曹常在有事,她们在旁边劝说几句,也免得事后被皇上一起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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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宜修在行宫中,已经得了消息。
佟佳婉清干的事儿,竟然和前世的年世兰差不多。
这个封号给她还真的不冤。
还是说这些武将权臣家培养女儿都是一个路数?
宜修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柔则与她们不同,大概还是因为费扬古和星辉不够努力。
宜修跟太后说了一声,便带着年世兰回宫了。
回去的马车上,年世兰按捺不住的兴奋。
“皇额娘,可是那华妃翻车了?”
“是啊,咱们有的好戏看了。”宜修笑了笑。
“等会儿你安心看戏便是,不要出来乱说话。”
年世兰点了点头,偷偷往袖袋里揣了一把马车上的瓜子儿。
宜修假装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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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曹琴默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她清晰地感觉到,腹中的孩子似乎已经变得虚弱。
她十分后悔。
早知道她就听从音袖的话了。
虽然皇后已经出宫了,但她们这些妃子的宫女,紧要关头也不是不能找皇后啊。
她双手紧紧护住腹部,心中默默祈祷着孩子不要有事。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她下半生的指望。
佟佳婉清看着曹琴默,心中也闪过一丝疑虑。
旁边的妃嫔也已经看出了曹琴默的不对,连忙劝说。
冯若昭道:“华妃娘娘,曹常在看起来十分不好,要不要……”
眼见着佟佳婉清脸上有些犹豫之色,富察贵人忙道:“华妃娘娘,您看这曹常在,平日里看着乖巧,一罚就露了原形,可见就是在装呢。”
曹琴默实在难以忍受,抬起头来,带着一丝倔强:“华妃娘娘,臣妾就算有罪,可这腹中胎儿是无辜的,您如此狠心,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佟佳婉清一听,顿时怒从心起:“你还敢拿皇上压本宫,本宫今日定不会轻饶你。”
就在此时,一位小太监匆匆跑进来:“娘娘,皇后娘娘正往翊坤宫来呢。”
佟佳婉清和富察贵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涌起一丝不安。
宜修皇后很快走进翊坤宫,看到曹琴默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华妃,你为何让曹常在跪着?”
“你不知道她如今怀着皇上的子嗣吗?孕妇,怎可让她如此跪着?还是在这样冷的天!?”
宜修看着佟佳婉清手中的暖炉。
佟佳婉清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这曹常在冲撞本宫,臣妾不过是略施惩戒。”
宜修扶起曹琴默,查看她的情况:“曹常在有孕在身,你怎可如此行事?”
富察贵人在旁急忙解释:“皇后娘娘,这曹常在实在是太无礼了,华妃娘娘也是迫不得已。”
宜修冷冷地看着富察贵人:“本宫没问你,你且闭嘴。华妃,你莫要以为本宫不知你心中所想,这曹常在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嫔,你如此对待她,若是伤了龙胎,你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佟佳婉清正要辩解,就看到曹琴默脚下一软,昏倒在了地上。
宜修声音狠厉,“先请太医,至于华妃……快去请皇上,就说曹常在在翊坤宫遭罚跪,情况危急。”
佟佳婉清这才有些慌张了:“皇后娘娘,臣妾真的不知会如此严重,以为只是小惩大诫。”
宜修不再理会她,反正胤禛会来处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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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去咸福宫。
宜修先告诉他孩子保住了,只是之后要好生养着,随时可能再流产。
胤禛虽然松了口气,但对佟佳婉清还是多了几分不满。
他走进内室,看到曹琴默虚弱的样子,心疼不已。
此时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到胤禛便要爬起来行礼。
胤禛连忙制止了,他扶起曹琴默。
“曹常在,你怎么样?朕来晚了。”
曹琴默靠在皇上怀里,泣不成声:“皇上,嫔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这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
胤禛怒视着佟佳婉清:“你好大的胆子!在这宫中竟敢如此肆意妄为。华妃,你协理六宫以来,就是这样管理后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