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心里知道,相比自己,只怕胤禛还是更加喜欢乌日娜。
在胤禛面前,与乌日娜硬碰硬,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手中的那杯酒,犹如烫手的山药一般,她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
若是乌日娜有心诈自己,这酒中其实并没有下药,而她却吵嚷出来,府医一查是干净的,只怕胤禛只会怀疑自己,用这样低劣的方式构陷乌日娜。
苏培盛的一声惊呼突然传来:“贝勒爷,小格格那边的奶娘来报,说是小格格正在大哭,请贝勒爷去看看。”
这是第一次,齐月宾觉得苏培盛这个太监的声音,竟然如此悦耳。
她赶紧放下酒杯劝说胤禛:“婴儿肠胃娇嫩是常有的事情,贝勒爷赶紧去看看吧。”
胤禛哪里还用等齐月宾开口。
苏培盛话音刚落,他已经朝着外边走了出去。
胤禛走进蘅芜苑的时候,乌日娜就知道事情要糟。
因为她看到,奶娘竟然带着小格格坐在西屋,而不是她三令五申,胤禛来时小格格要住的主屋。
胤禛打量了一眼奶娘身后的东西,衣物都齐全,明显是长期生活在这里。
奶娘怀中的婴儿,哭声却已经渐渐低落了下去,似乎是哭累了,只有力气哼哼。
几个月大的婴儿,还不能自如地翻身,却在奶娘的怀中动来动去,显然是极为不安逸的。
胤禛凑在旁边看了看,却不敢抱孩子,生怕自己十根手指蠢笨,一不小心弄疼了孩子,平添女儿的痛苦。
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乌日娜,没有说话。
“奶......奶娘怎么抱着小格格跑来了自己的屋子里了,小格格分明......分明是住主屋的呀,或许......或许是一时心急,还是来取什么东西了吗?”
见胤禛没说话,乌日娜主动冲着奶娘开口,想要抢救一把自己。
对面的奶娘也没有接话,只是侧过头继续哄着怀中的孩子。
乌日娜笑容僵在脸上,极为尴尬。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进退两难的人就从齐月宾变成了乌日娜自己。
这京城后院的风水果然不一般,轮流转动的速度可真快啊。
“贝勒爷,段大夫来了。”
解围的依然是苏培盛。
“快,快请大夫来看看,小格格这是怎么了?”
乌日娜收起自己的尴尬,赶紧招呼着。
她虽然生出利用婴儿夺宠的想法,也对养育之事不怎么上心,但却是实打实地没给小格格下过毒的。
因此,乌日娜招呼起大夫来那叫一个中气十足。
段大夫把脉的过程中,剪秋已经走到了宜修身边偷偷耳语道:“主子,奴婢已经派人安排好了,放心吧。”
宜修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吕盈风,只见对方站在角落中神色紧张,目光在女儿、大夫和乌日娜以及胤禛之间来回飘动。
宜修便知道,吕盈风还是听了自己的劝说的。
“启禀贝勒爷,福晋,依在下看小格格应该是吃了什么大寒的药物,才会引发肠胃不适。”段大夫继续道:“婴儿肠绞痛原本也是常见的疾病,只是在下把脉感觉到小格格寒气之症要更大一些,请问奶娘,小格格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问题?”
段大夫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也十分慌乱。
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自己额头上的冷汗都要砸在地上,然后再溅起来弹到自己的身上了。
奶娘道:“启禀贝勒爷,福晋,其实......其实格格背上还有红疹没有好,奴婢......奴婢以前也向乌日娜格格报告过,可她说小孩子难免有些不舒服,过几日便好了,竟然不让奴婢去找大夫。”
奶娘说的倒是实话。
因此,相比段大夫的不安,她吐字清晰,满腔愤慨。
“呜呜......”
胤禛还没开口,吕盈风的哭声已经在角落里响起,她抽抽嗒嗒地说:“妾身无能,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照顾不好,乌日娜妹妹,若是姐姐过去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尽管冲我来,何必装作喜欢我的女儿的样子,把她拐来又虐待于她,她才那么小,怎么受的了......”
乌日娜百口莫辨。
她慌乱地摇头,跪在胤禛脚下发誓道:“贝勒爷,妾身没有做过,妾身愿意用科尔沁一族起誓,若是存心下了什么药给小格格,便让科尔沁一族相互攻伐,永不安宁!”
“小格格现在还吃奶呢,自然是下不了药,说不得你是给乳娘下的,也是一样的作用,乌日娜格格这誓言起的没什么诚意啊。”
一旁的李静言冷冷地开口,收到了宜修一个孺子可教,继续努力的眼神。
宜修心中欣慰,这一世,李静言竟然有了些进步了?
争辩的时候,胤禛已经命苏培盛将奶娘今日的餐食端了上来,请段大夫检查。
段大夫细细查过后,又请来尝膳的公公共同品尝。
二人商量一番后,段大夫道:“贝勒爷,这里边添加了茵栀黄,这原本是无毒,民间的普通人家还会买来为幼儿去除黄疸,有排除湿气的功能,然而小格格如果生活在西屋,见不到太阳,再不时在乳娘的饮食中添加些寒凉的东西,与这茵栀黄的粉末一同服用,母乳进入格格的身子里,便会诱发肠绞痛”
“是你干的吗?”
胤禛扣上再问乌日娜,一个眼神地过去,已经在命令苏培盛率人去搜她的屋子了。
过了一会儿,苏培盛拿着一方手帕道:“这是在格格屋子里边的格子里发现的。”
段大夫验过后表示的确就是茵栀黄的粉末。
乌日娜还想再说什么,吕盈风已经抢在前边开口了:“妹妹,难道就是因为那日我说你没有养过孩子,说再过几日便还是送回我那里去吧,你便怀恨在心,以为我要利用女儿和你争宠吗?”
“可......可这孩子她,到底是我的女儿啊,我这做额娘的想亲自抚养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吕盈风的这句话,戳中了胤禛的心事,他呼吸一滞,低头厌恶地看着乌日娜道:“连小小的婴儿都不肯放过,足见你心肠之狠毒,实在是让科尔沁蒙羞。”
“来啊,将小格格送去自己的额娘那里,禁足乌日娜,停俸一年,另外将乌日娜身边的婢女吉娜不能劝谏主子,看在是来自科尔沁族人的份上,免其死罪,拉下去打四十大板然后发卖掉。”
不等胤禛带人走出院子,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便已经响起。
吕盈风抱着自己的女儿,走出蘅芜苑的时候,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笑意。
她万不得已伤害了女儿,虽然无碍性命,可做人额娘的怎么能不恨。
只是她要恨的,却不只是乌日娜一人。
小剧场:
段大夫:给人打掩护办事的活儿真不是好干的。
温虚末:这事儿我已经熟练了,等你也熟练了,来太医院当我同事,咱们切磋交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