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静想起了过往的那些事情，语气有了明显的疲惫：“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就达成了共识。起初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交集，我是懵懂地经历了几十次轮回，才跟你建立的联系。一开始我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曾发疯甚至尝试摧毁津心医院……”
“还有几次，我在疯狂的边缘，会从医院逃出去，大肆屠杀，希望有人能制裁我。或者替我搞明白怎么回事。”
“但是有时候，莫名其妙的世界就被重置了。后来，你找到了我，你跟我说根据你的观察，我每一次的表现都不一样，比起其他人来说，更无助，更癫狂。所以你猜测，我是带着记忆的。直到那时候我们才接上头。”
“没记错的话，那已经是我一百多次轮回的时候了。”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相信你的。总之，我们也算经历了很多，才逐渐磨合到有了配合，也有过争执。”
“其实，我还杀过你好几次。”
“杀我？”易舟开始好奇了。
“杀了我之后会发生什么？”
“世界会重置。”
袁海静说：“哪怕现在我跟你讲的这些话，其实也重复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你彻底失去记忆又带着记忆回来，我们大概都会进行一次类似的对话。”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腔调跟超维智灵玛利亚差不多。
看样，不管是人，还是独立在茧房世界之外的终极管理员，都疲于这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不过袁海静透露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易舟的死亡，会导致世界的重置。
这就有了一个疑点。
好比说上个轮回，他已经觉醒了自愈的能力，到后来基本没有什么东西能杀死他。
而且，他一直活到最后，直到超维智灵玛利亚出现。
那说明，世界的重置，不仅仅有他死亡这一个条件，必然还有其他的缘由。
“除了我死亡之外，世界重置还有别的原因，对吗？”易舟问。
“是的。”
“是什么？”李响缓了过来，他站起来戴上眼镜，收起了脆弱，似是又套上了那层聪明的躯壳。
袁海静转头看了看李响，不知道该不该当着他的面把这件事说出来：“李响，既然你保留了记忆，以你的水准，应该能猜到的……”
李响推了推眼镜说：“我确实有个猜想，但是我并不太敢往那方面想。”
他转而看向易舟说：“你还记得在上个轮回，我做了什么又是死于谁的手吗？”
“上个轮回你带吴柏树去了什么研究中心，让他脱离了津心医院……如果没错的话，最后杀你的也是他。你是说……”
李响点了点头：“世界重置的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吴柏树。但是我不确定，是吴柏树做了什么导致了这一点。”
袁海静脸色闪过一丝惆怅，她平静的表情之下，隐藏着癫狂的挣扎：“我知道。”
“所以是什么？”
她没有着急回答李响的问题，只是反问他：“李响，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本能？这是我一直没有搞清楚的事情。”
“末本。”李响说。
易舟有些生气，他恨不得揪住李响的衣领给他两个大耳刮子。
在他把李响归为自己人之后，他竟然还能眼睁睁地跟他说谎。
“你再说一遍你是末本？”
李响赶紧摆摆手：“能不能听我说完。我没有骗你，末本是我的初始等级。我原本就是一个医生，一个普通人，如我曾经告诉过你的那样。”
“吴柏树确实是我本能力的启蒙导师。是他让我觉醒了本能力。而我从觉醒本能力开始，初始等级就是末本。我虽然没有达到高本，但我天然就带着些许的‘视’属性。所以从我成为一个本能力者，我就是末本等级的视属性者。”
见易舟有点不理解，袁海静便接着问：“嗯，那么敢问你现在是什么等级？”
“太本。”李响说。
果然！
李响的实力深不可测，他竟然跟袁庆云一样，是太本级别的怪物。
那便说明，他确确实实使用了“隐”，并且是非常高明的“隐”。
“你说你轮回了四十三次，其实就等于说你连续保持了四十三次的记忆，对吗？”袁海静问。
“是的。”
“那前后一联想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骗鬼呢！”袁海静讥讽道。
易舟眼见着李响眼睛里烧起了惊骇。
纵便狡猾如他，似乎都不敢相信这个真相。
易舟从中品出了一些滋味。
他转而问袁海静：“你的意思是，你是连续保留了七百六十五次的记忆？”
“是。”
沉默许久，易舟说出了他心中的答案：“所以。你们推测，世界重置的另一个原因是吴柏树，李响之所以在四十三次轮回中保有记忆，是因为这四十三次轮回里，吴柏树对他做了同样的事情对吗？”
“是。”
“所以，吴柏树不但与重置世界的另一个原因有关，还与我们保存记忆有直接的关系。”
“是。”
“吴柏树反复启蒙了李响，导致李响体内的本能力逐渐叠加滋长。相当于，吴柏树给末本等级的李响传了四十三次‘树’属性的本能力。”
“而由于，树属性是成长性最强的本能力属性，所以李响的本能力在这几十次轮回中疯狂迭代增长，从末本发展到了太本。”易舟总结了出来。
李响如同自言自语：“我知道自己力量的由来，但我确实没把记忆跟力量联想在一起。毕竟，我的记忆没有断层，也不是靠线索或者外界告知我轮回的次数。所以，学术一点来说，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常态’，而非‘异常态’。人在‘异常态’里很容易察觉到问题和反常，并寻找到端倪，但在‘常态’下，其实反而难以寻找到突破口。”
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易舟说：“我这一次能保存记忆，也是因为在上个轮回的结尾，我跟吴柏树交手了。他想要掠夺我的能力，但被我反吸走了一部分。”
“可以说，我们之所以能保存记忆，是因为体内有了一部分吴柏树的能力。不论是李响，还是我……都是如此。”易舟说。
“是。”袁海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