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仗着狼牙棍,便与王文德斗在了一处。两个人的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只是王文德毕竟比秦明年长,斗到三十余合,不分胜败,王文德便气力渐渐不支,将铁枪架住秦明一棍,转马就回,喝到:“少歇再战!”
秦明回头一看,见许贯忠身边有人挥舞了一面小旗,也不追赶,自回本阵,他与王文德一番厮斗,却给呼延灼那里争取了时间,人马皆已具装,就列在阵后等候。
许贯忠见各营士卒已经就位,也不客气,就令擂鼓进军。王文德刚回到阵中,还来不及喝一口水,就听见梁山那边响起了进军鼓声,不由大怒,心想现如今的年轻人,是愈发不讲武德了!
也顾不得许多,就令部将依令行事,也带了一支骑兵,缓缓迎了上来。他看得很明白,梁山这一次来的军队,以骑兵为主,那就只有用本部骑兵先迎战一场了。
王文德果然不愧是老江湖,先与秦明斗了几十个回合,这一次稍稍歇了口气,又再次领兵冲在了最前面。
可惜冲在最前面的秦明,带领着本营骑兵,却没有立刻提速,而是缓缓冲了一阵,突然转向,向王文德所部的右翼冲杀而去,却将身后露了出来。
王文德顿时大吃一惊,因为他看到呼延灼、栾廷玉、韩滔三将,已经带领着一千具装骑兵,将马速提了起来,直朝自己这里冲杀而来。
在大宋朝的历史上,曾经出现了一支赫赫有名的重装骑兵,也就是宋太宗组建的静塞军,满员只有三千人,一人五马,最是悍勇。
但澶渊之盟后,宋辽两国长久的和平,这支大宋朝的铁骑也就渐渐消失,呼延灼曾经所领的三千铁骑,虽是按照静塞军的方式重新组建的,但铠甲、装备、士卒的马匹已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了。
大宋朝的西军常年与西夏党项人作战,由于西夏在立国中受辽国助力很大,而辽国有一支铁骑,隶属“左右铁鹞子军详稳司”,西夏人便以铁鹞子军命名自己的重甲骑兵,也组建了一支铁骑。
为了针对西夏的铁鹞子军,西军就演化出了一支部队骁勇军,在步兵之中,挑选魁健材力之卒,皆用斩马刀,以一勇将统之。斩马刀,刀长丈二尺以上,毡皮裹之。
简单来说,骁勇军是西军中的一个兵种,可以视为宋朝版的大唐陌刀队。
很可惜的是,与大唐的陌刀手一样,斩马刀手对士兵的素质要求实在太高,所以人数也不多,王文德部下,根本就没有斩马刀队。
而梁山接收了汝州重骑的遗产后,呼延灼归顺,又重新按照他个人的见解,不再受朝廷文官的指导,对梁山的这一千具装骑兵重新做了调整。
呼延灼并不要求十匹马或者三匹马连在一起形成拐子马,而是效仿西夏铁骑,只是将骑士的铠甲与马匹的马甲用皮索连在一起,马甲的两侧,也就是马腹的薄弱处,又多挂了两面藤牌作为防护。
士卒用的武器,都是长柄铁骨朵,只用钝器,右手持铁骨朵,左手持一面小圆盾,至于副武器,呼延灼并未强行规定。
此时栾廷玉就冲杀在最前面,他手持一条两端包裹铁皮、镶了铁疙瘩的长棒,看到对面王文德脸上的惊恐,心中顿时畅快,冲得近了,一条铁棒抡圆了就朝王文德的脑门砸去。
错马而过,栾廷玉也不管砸中了几个人,又调转马头,这一次却是呼延灼冲在了最前,一条铁鞭又与王文德对拼了一记。
两轮冲锋过后,王文德一看身后,根本不敢调转马头再次对冲,心里早已经将高俅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这他娘的为什么不提前通报,梁山贼寇居然养了一支千人的具装重骑?
那边卢俊义在右翼、秦明在左翼,栾廷玉大吼一声,扬起铁棒一指,就朝着王文德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栾廷玉的心情当真是无比地畅快,自呼延灼兵败以来,他在骑兵第五营少有建功,没办法,梁山总得需要有自己的重骑兵吧。
但可惜的是,山寨头领们对重骑兵,或者说具装骑兵的运用经验有限,这兵种大宋朝本来就是稀缺的,王伦倒是让时迁搜罗了一些相关的兵书,却发现写的都是垃圾。
大宋朝的兵书,多是文人整理写就的,他们自然不可能向武夫请教,于是就根据传言做一些想当然的推断,比如呼延灼第一次领兵来攻梁山,居然将十匹马连在一起,这却不是呼延灼的本意,而是上面的文官就是这么要求的。
王伦就得了一本据说是孙沔编写的兵书,孙沔是宋仁宗时协助狄青平定侬智高之乱的功臣,号称文臣中少有的知兵之士。
这兵书里,信誓旦旦地称,辽国契丹的拐子马,是以三十匹马连在一起的,成排杀将过去,天下难当。
王伦只看到这里就将书扔了,觉得必然是有人假冒孙沔的名义胡写的一本书,当初遇到呼延灼领兵,十匹马相连,他都大受震撼,还以为呼延灼也是个名不副实的人呢。
故而第五营在呼延灼投顺之后,才算是真正形成了战斗力,王伦向来舍得放权,呼延灼没有了上官的限制,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想法,果然将第五营打造了出来。
于是战场之上,迅速就形成了锋矢阵,栾廷玉冲杀在最前面,左翼卢俊义,右翼秦明,只觉得若是座下的马儿不会累,他就敢一直杀到东京城去。
看到梁山具装骑兵的勇猛表现,许多王文德部下的西军官兵顿时崩溃了,又回想起了被西夏铁鹞子军支配的恐惧。
栾廷玉冲杀了数里,渐渐发现跟不上了,卢俊义与秦明却分成了两个箭头,继续朝着王文德的残部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