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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墨做完这一切,眼泪如水库决堤般倾泻而出。

他守在林安病床边,绝望地抽泣,感觉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不可饶恕,是他亲手递给了林安有毒的饮料。

济仁医院,院长办公室内,一个个电话打了进来。

有许家、周家、甚至有赵家,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出借设备和医生。

院长烦躁地将电话关机,生与死是医院最平常的事情,这帮人为何执念这么深,而且就算借了,那个年轻人的状况也基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院长今年四十五岁,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平稳过渡,无功无过干满两年,就能调任京城卫生部,然后等着退休,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做任何违规的事情。

出借医生和专家都好说,但是医院的设备想要外借,那是需要层层审批才符合医院规定的,那都是医院的固定资产,闲着落灰都不能随便借的。

院长打开抽屉,选了一包上好的茶叶,为自己泡了一壶茶。

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一个胖乎乎的女人,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院长看了眼时间,这才几点啊,就来送饭了?太早了吧。

“姐,你咋这时候来了?”

女人将手里的雨伞往院长面前的桌子上一扔,水渍打湿了桌上的文件,她怒目圆瞪,开口大声道:“你姐夫上天台了,闹自杀呢。”

“啥?明天是学生高考,陈校长,一个高中校长压力这么大吗?”院长一脸问号,他印象中的姐夫是个情绪挺稳定的人啊。

“屁!他打电话求你办事,你是不是把他电话挂了。”

“哦,那个事儿啊,我都跟他说了,不符合规定,你怎么也跟着来裹乱?你是我亲姐,应该支持我工作。”

院长不明白,今天是怎么回事,到底要死的那个年轻人是何方神圣,这么多人来替他求情。

“狗娃子!你还知道我是你姐,你这是成心想让我当寡妇啊,你姐夫说了,那个叫林安的跟他命一样重要。”

“姐!别逼我行不行,我了解我姐夫,他就是吓唬你呢。”

“放你奶奶的狗屁,我了解你姐夫的身体,这外面又是风又是雷的,他在天台上淋雨,那就是要他的命!你赶紧把你姐夫的事办了。”

院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坚持道:“不行!我是有原则的。”

“好啊,你个白眼狼,你姐的话都不听了。”女人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双手捶地开始哀嚎:

“我不活了啊,你三岁爸妈就过世了,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三十年前你姐夫八十块的工资,拿出来五十块送你去省城上学,你现在有出息了,要逼死你姐夫啊.......”

“姐,你快起来吧,医院这么多人,我脸还要不要了。”

女人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依旧是要死要活的腔调:“哎呀,我不活了......”

“行啦,你别闹了,我这就去办。”院长实在没办法,只好妥协。

听到这句话,女人马上从地上站了起来:“好,事态紧急,快点安排。”

院长重新将手机开机,不到两分钟就将一切安排妥当。

“您好,您找谁啊,这里是办公区,不能随便进!”

白发苍苍的许海看到院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不顾身后工作人员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许海没想到,济仁医院的新上任的院长是个愚的,找人不行,给钱不要,油盐不进,但是他答应孙子的事情必须办到,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八十多岁的许海一进门直接躺到地上,将拐杖扔到一边,闭着眼睛大喊:“济仁医院,杀人啦!”

院长要疯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这倒霉催的,医闹已经猖狂到这个地步了。

“许老!怎么还躺下了?”紧接着,周生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哎呦,周总。”许海睁开眼睛,看到周生仁、周辰都在,身后还跟着秦四爷和一众手下,走廊里站满了黑压压一片西装壮汉,吓得医院工作人员直接闭嘴。

许海躺在地上,虽然感觉有点丢脸,但是他知道这种求一个稳字的医院领导,最怕的就是医闹,两眼一闭,准备继续开嚎。

许?周?院长顿时反应过来,这两波人是为何而来,赶紧说道:“你们要的设备和医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医院现在车辆紧张,你们有办法吗?”

周生仁闻言,心里十分庆幸,本来还以为需要跟这个新院长周旋一番呢,他大手一挥:“没问题,我送人和设备过去。”

许海尴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带上我。”

......

泪流不止的许墨,感到拿在手里的手机一震。

他伸手抹了一把眼泪,看到一条陆邈的信息跳了出来:

“林安,山里下雨信号不好,电话不通,你有急事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在家,不过今天雨太大,山上路滑危险,不急的话,等雨停了我就联系你。”

信息发送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前,那正是许墨打电话给他的时间,电话刚通就断掉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信号太差导致的。

许墨突然回想起来,林安跟陆邈聊天的时候好像说过对方是神医,他马上尝试再次打电话过去,依旧无法接通。

现在周雅已经在医院了,济仁医院的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公司那面警察在调查取证,他守在这里也不能改变什么,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等着信号好起来显然不现实,不如去把陆神医接来,或许事情能迎来转机。

一念至此,许墨将两人的聊天记录向上翻了一页,找到了陆邈之前发来的住址。

他简单的嘱咐了周雅几句,准备出发,临走前,不舍地看了林安一眼,许墨知道他最好的朋友,那个男人可能要死了。

什么是死呢?是诀别,是消散,是不可挽回,是再也听不到的声音,是永远不能再见的脸,那是终点。

许墨冲着病床的方向,轻轻地说了一句:“林安,挺住!”

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