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祁同伟其实要帮助赵瑞丽。
赵瑞丽面对家庭的背叛，难以做出抉择。
但逼迫她的不是祁同伟严惩赵瑞龙、赵立春的决心。
而是她的父亲和弟弟数年来对她的压榨和挤兑。
祁同伟只是给了赵瑞丽一个暗示，让她心安理得的交出证据。
不过祁同伟仍然知道一点，赵瑞丽还是有底线的。
她的底线仍然是保住自己。
就算再难以割舍血缘关系。
但是这份本就不那么深的关系，很难让赵瑞丽做到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总之这是一个心理疏导加利益胁迫的结果。
现在的形势下，有了这份证据。
事态的整个节奏看来要再提速了。
祁同伟翻看着赵瑞丽最后交给自己的材料。
这是赵家实际控制的十三个空壳公司的银行账户。
除了详细的银行流水，还有各种资金往来的凭证。
汇票存根、股票、基金等等一样不落。
看来正如自己所料。
赵瑞丽在银行工作，就是方便赵家走账。
这下好了，这份证据足以把赵瑞龙送进去。
但是赵立春就不好说了。
因为这些签字也好、显名股东也好，留存的都是赵瑞龙的资料。
这样也如祁同伟之前的计划。
先拿赵瑞龙，再用赵瑞龙胁迫赵立春应该是最佳选择。
这些证据应该先留存好，交给一个重要的人保管好。
……
月牙湖畔，赵瑞龙看着志愿者博物馆的废墟，就像欣赏自己的作品一样。
这个极端的做法确实是赵瑞龙拍脑门想出来的。
不就是区区几个志愿者吗？
把你强拆了，看你害不害怕？
再说了，自己早就打听了，这不过一处临时的工作站。
要是赔钱，也是给政府方面赔偿。
而那边还有季昌明顶着呢，再请他一顿，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显然有些恶劣。
民间的情绪开始有反对美食城的趋势了。
赵瑞龙肯定不会把这些舆论当回事。
在他眼里，自己是官二代，老百姓又算老几？
他们又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
赵瑞龙不顾反对，依旧我行我素。
既然推土机都开来了，不如就正式开工吧！
按照惯例，应该搞一个开工剪彩仪式，图个吉利嘛！
高育良这边已经启动了交叉办案和提级督办，公益诉讼即将正式进入程序。
加上民间的舆论已经爆了。
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赵瑞龙还要搞什么剪彩仪式。
这就相当于跟上面明着干了。
此时的高育良正在慢慢进入省政法委一把书记的角色。
心态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出美食城的大戏不再是一个棘手问题，而是梁群峰给自己的测试。
或许就是捞取政绩的最快办法。
他需要权衡所有的因素，做出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要让省委真正看到自己，让他们认为自己有能力作为梁群峰的继任者。
现在梁群峰已经请了长假。
政法委已经由高育良主持工作。
这件事要想获得沈国栋的认可，就必须先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高育良这次直接敲开了沈国栋办公室的门。
没有经过秘书。
这是在试探沈国栋，是不是已经把自己也按照其他常委对待。
沈国栋坐在椅子上，看到进来的是高育良。
露出了一丝诧异的眼神。
正常情况下，除了常委，都是要先经过秘书的。
他大概能猜到高育良的心思。
毕竟在梁群峰休假这段时间，省委已经同意让高育良主持工作。
程序上是没问题的。
但是这种做法却让他有一丝丝反感。
他反感的是高育良在试探自己。
沈国栋保持沉默，等着高育良率先说话。
“国栋书记，我想跟您当面汇报一下吕州美食城的事”，高育良见到气氛的异常，变得规矩起来。
看来，沈国栋还是想要拿捏自己。
这也好办，现在就是要按照沈国栋的指示，把事情处理好。
毕竟，这里面涉及一位副部级干部。
在整个汉东这可是一件大事。
大事当然还是要一把手拍板。
高育良一五一十的叙述着美食城的来龙去脉。
句句不离赵瑞龙，但是句句没提赵立春。
这既是由当前掌握的证据决定的，又是想再次试探沈国栋的态度。
只不过，让高育良没想到的是。
沈国栋并没有按照高育良的套路出牌。
反而问了一句：“育良书记，这是经济建设领域的事，你应该先向刘省长汇报才对”。
按照高育良之前的设计，应该得到沈国栋一个相对确定回答。
这件事已经很明确了。
赵瑞龙是赵立春的亲儿子。
赵瑞龙干的事，就是赵立春的干的事。
要么对赵立春动手，要么不动。
没想到沈国栋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实在让高育良出乎意料。
没办法，向省长汇报，也算沈国栋的意见。
现在只有照办才对。
前往刘志高省长办公室的路上。
高育良一直在回味沈国栋的话。
去向省长汇报，从程序上来看没有问题。
这是责怪自己？还是另有用意？
这种不安，让高育良停下了脚步。
径直来到发改委，找到祁同伟面谈。
“老师，您怎么来了？”
虽然省委大楼和政府大楼相距不到两百米。
但是两人确实好久直接见面了。
两人相见，格外亲切。
“同伟，老师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高育良把沈国栋的态度如实告诉了祁同伟。
“同伟，你说沈书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祁同伟想了想。
“老师，依我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高育良：？
“好消息是，沈国栋认可您现在可以在班子里生活了”。
高育良：？
“他让你向省长汇报，而不是向梁群峰汇报，也就是您能取代梁群峰了，至少当下这个阶段是可行的”。
“那坏消息呢？”高育良问道。
“坏消息就是这件事您要自己看着办，出了事，您得背锅！”
高育良：？
“不出意外，刘省长那边也是一样的态度，他会说，这件事涉及干部插手经济活动，应该书记定才对！”
“所以就是说，这会是两边都不管的状态？”高育良问道。
“他们不管不是说不查，如果真要不查赵立春，他们会暗示你的，因为事态已经到了不查不行的地步了，所以，您得查”。
两边不是不管，是在等你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