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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了。

商盛收敛起阴鸷之气,眼眸中揉进了淡淡的柔情。

一边迈步走,一边回头拿过王谦手里的袋子。

是从医院带的冰袋。

消肿用。

他医药箱里那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备孕期间不适用,冰袋是最保险的。

“让你买的山竹怎么没买?”

王谦一怔,“忘了。”

商盛狠瞪了他一眼,怒目龇牙,“工作怠慢,不想干了?”

“没有,一直跟着你,没得空。”王谦委屈脸。

“现在去买,以后太太的事才是要紧的事。”

王谦谨记在心,“好。”

刚抬手准备开门,不巧,对面的门开了。

“阿盛。”

商盛伫立原地,八风不动。

“你能出院了?”

“嗯,在京城没有隐私可言,我来这里坐小月子。”

“一个人?你妈跟来了吗?”

“我一个人。”

商盛诧异,慢慢转身,只见温婉穿着宽松的衣服,头上戴了一顶帽子,包住了耳朵,帽檐也压得很低。

露出小部分脸,脸色暗黄。

眼睛乃至整张脸都是浮肿的,没了以前的精气神,整个人都是病恹恹的。

这次小产,对她打击不小。

“这才几天啊,你需要人照顾,我找个护工。”

“不用,我不喜欢被打扰,有事我找你。”

商盛动了动唇,没有爽快应下。

但对上她浮肿又黯淡的双眼,终究是心软了,“行。”

温婉拢了拢了衣衫,望着廊檐上一片日光,楼下又有树叶沙沙,她主动邀请,“阿盛,能陪我去庭院里坐坐吗?我想晒晒太阳。”

在京城不敢见光,哪怕是白天也都窗帘紧闭,难得这里太阳这么好。

商盛拒绝,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不了,我给余伊带东西。”

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熏黄了半边身子,温婉的眉目隐匿在阳光没照到的地方,翻涌着恨意。

余伊的父亲害死了她那未出世的孩子,还毁了她的演艺事业,只一百万就把她给打发了。

她岂能不恨?

商盛进门,走到书房门口,看到里面床上鼓着一个小包包。

他放轻脚步靠近,“余伊,睡了?”

余伊没睁眼,敷衍地“嗯”了一声。

商盛坐到床沿,她立刻翻身背对过去。

“洗澡了,头发怎么不吹干?”他强势地把她的脑袋从被窝里挖出来,膝盖往床沿上一放,让她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余伊见识过他的蛮横,在力量上她根本无法与他对抗,干脆闭着眼任由他摆弄。

商盛用手指梳着她的头发,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处。

她的左脸肿得厉害,五道手指印道道分明。

黄昕月的手大,一巴掌呼了她的嘴巴脸颊和耳朵。

“冰敷一下,消消肿。”

商盛用干纱布包着冰袋,仔细地敷在她的脸颊上。

他指腹在余伊的面颊流连而过,那本没有瑕疵的白瓷釉一样的肌肤,被打得冒血尖。

他俯下身,低头,轻轻吹气。

余伊只觉得痒,故意闭眼不看他,他非要找存在感。

她转头,他把她掰正,“别动,在冰敷。”

“睡着过吗?”

“外面有动静听到没?”

“又睡着了?”

余伊秀眉皱起,越不想搭理他,他越来劲,她睁开眼睛,脸上是不悦,“说吧,什么时候送我去警局?”

“去警局干嘛?”

“自首啊,我闯祸了我知道,黄昕月不会放过我,与其让警察来抓,不如我去自首。”

商盛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无奈,还有对她自作聪明的无语。

“小摩擦而已,你当警察那么闲?”

余伊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对劲,“黄昕月没报警?”

在餐厅,黄昕月不但受了伤,还颜面尽失,口口声声说不会让她活着离开新市。

她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她甚至做好了一连串的规划。

坐牢、离婚、回国,以单身的身份重新拥抱这个世界。

“她没报警?”余伊坐起身,惊讶地看着商盛,“她怎么不去报警?她爸是市长,难道她要对我动用私刑?”

商盛拿着冰袋,又伸过去贴她的脸。

她偏了偏头就躲开了。

不想跟他太过亲密,她会动摇。

明明清醒着,却依然在黑暗里堕落,沉沦。

她不想继续下去了。

外面门铃响了,商盛抬腕看了一眼表,脸色已经恢复了高冷,“穿好衣服出来。”

“干什么?谁来了?”

“黄昕月。”

“???”

黄昕月受的伤可比余伊重多了,没有一下打是多余的,全都在表面。

余伊换好衣服出来,惊愕不小。

黄昕月是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的。

轮椅旁边站着一位长者,西装革履,系着领带,头发梳到后面,还抹了发油,像是出席什么正式的场合,庄重肃穆。

茶几上摆着三份厚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包装很重金。

“商太太,小女不懂事,冒犯了你,我特意带她过来赔礼道歉。”

余伊愣着了,脑子一片空白。

小女?

市长!

惊醒的余伊连退三步。

商盛伸手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上前,“跑什么,坐下。”

像失去重心的坠落,余伊跌坐在沙发里。

黄昕月坐轮椅,视线刚好可以平视。

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已经忘了黄昕月之前长什么样。

富二代官二代都在拼爹,黄昕月拼的是什么?

假爹?

“昕月,说话!”黄市长催促。

黄昕月显然是排斥的,凶悍的眼神瞪着余伊,在她父亲的威仪之下,低的是头,不屈的是灵魂,“商太太,对不起。”

余伊如坐针毡。

“态度诚恳点,”黄市长并不满意,“起来,跪下。”

“不用!”余伊制止,她可承受不起。

黄市长又向女儿使眼色。

黄昕月不胜其烦,但最终还是重新开了口,“商太太,我不该说那些话,更不该动手打你,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事情走向和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余伊束手无策,“我也有错,也请你原谅。”

黄昕月脸上是一种解脱的表情,“商总,够了吗?”

商盛沉沉开口,“你对她说了什么话?”

黄昕月:“……”一定要维护得这么彻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