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到朱由榔的谕旨之后,李定国坚定了自己的战略,决定不与鳌拜的主力部队正面交锋,而是专门针对粮草补给线进行打击。
他还时常派遣精干的骑兵小队突袭鳌拜的大营,但并不真正进攻,而是在营地周围绕行一圈,随后投下一堆宣传册便迅速撤离。
宣传册上写着:
“天下汉人,血脉相连!”
“黄皮肤、黑发、黑眼,我们同根同源!”
“加入明军,即可分得土地!”
“汉人之间,何须自相残杀!”
“降者有赏:一人来降,可得土地十亩,银十两;一伍来降,银两倍增。百户举义,黄金百两;千户归心,黄金千两。”
……
这些宣传单让鳌拜头疼不已,加之近日汉八旗和绿营军的消极怠工,他恨不得将这些汉人全部驱逐至肇庆城下。
然而,他虽然愤怒,却非愚昧之人。
明眼人都能看穿这是李定国的心理战术,只要将帅同心,此计自然不攻自破。
但是,在满人之中,既有像鳌拜这样既勇猛又机智的英雄,也有那些只有勇气而缺乏智谋的莽夫。
镇国公屯齐不知从何处捉来两名小兵,怒气冲冲地将他们带到中军大营,向鳌拜告状:“元帅!这两人心怀不轨,企图投降伪明,被我当场捉拿,请元帅下令,将他们在三军面前斩首示众,以震慑军心!”
他用满语激动地向鳌拜陈述,两名汉兵虽不完全理解,但多年为奴的经历让他们能大致猜出意思。
当听到“斩首示众”时,两人脸色苍白,连忙跪地求饶:“元帅!冤枉啊!我们对大清忠心耿耿,请元帅明察!”
鳌拜不满地看了屯齐一眼,但作为同族,他们自然应该相互支持。“镇国公,你有何证据?”
屯齐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上面赫然写着:
“黄皮肤、黑发、黑眼,我们同根同源!”
“一人来降,可得土地十亩,银十两;一伍来降,银两倍增。百户举义,黄金百两;千户归心,黄金千两。”
这能说明什么?这几天满大营到处都是这些东西。
地上两人也拼命求饶:“元帅,我们只是觉得这纸用来擦屎比较柔软,就留下来了,绝无他意啊!”
屯齐不顾两名汉人的呼喊,他满怀信心地挥舞着手中的所谓证据,却未曾料到,他所期待的鳌拜的怒火并未降临,而是换来了对方平静如水的回应。
“镇国公,你多虑了。这些不过是明军施展的攻心战术,并不能证明他们有投降之意。将这两名士兵释放吧。”
“但是元帅,这些汉兵心怀叵测,若不加以严惩,恐怕会引起军心动摇!”屯齐急切地辩解,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鳌拜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屯齐无需再言。
就在此时,营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汉固山额真刘之源急匆匆地闯了进来,他的声音比他的身影更先一步到达。
“元帅!请手下留情!”他的呼喊中充满了急迫。
原来,不久前,刘之源的亲信急报,称满人屯齐派兵捉拿了他手下的两名百户,似乎是要押往中军大营。
他没有时间深思熟虑,派人前往其他汉人大营传信后,便急忙赶往中军大营,幸好及时赶到。
屯齐面露不悦,他的声音尖锐:“刘之源,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为这些心怀不轨的叛徒辩护吗?”
刘之源并未被屯齐的气势所压倒,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回应:“镇国公,我并非为叛徒辩护,而是要为忠诚的士兵正名。这两名百户是我手下的精兵,他们对大清的忠诚不容置疑。若无确凿证据,怎能轻易定罪?”
屯齐冷笑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宣传册:“证据就在这里!这些宣传册上的言辞,难道不是他们心中所想?”
刘之源不为所动,他反驳道:“镇国公,这些宣传册在营中随处可见,任何人都可能捡到。单凭这些,怎能证明他们的罪行?”
屯齐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知道刘之源的话不无道理,但心中的怒火让他难以平息:“刘之源,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我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刘之源并未退缩,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我并非质疑镇国公,只是要求公正。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让无辜的士兵受到不白之冤。”
鳌拜此时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平缓:“屯齐,刘统领说得对。我们不能仅凭一些宣传册就定人之罪。将这两名士兵暂时关押,待我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刘之源上前一步,急切道:“元帅不可!”
这时,汉军另外两旗的固山额真金砺、石廷柱也赶到大帐中。他们的到来,为这场紧张的对峙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他们两人在汉八旗中威望颇高,他们的意见往往能左右军中的决策。
金砺首先打破了沉默:“元帅,此事关系重大,不可不慎重。若士兵们知道我们仅因一些宣传册就怀疑他们的忠诚,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和不安。”
石廷柱紧接着补充道:“不错,元帅。我们汉军向来以忠诚着称,若无确凿证据,怎能轻易质疑他们的忠心?这不仅是对这两名士兵的不公,更是对整个汉八旗的不信任。”
屯齐闻言,更是气愤填膺:“你们这是在纵容叛徒!若不严惩,今后谁还会为大清效力?”
刘之源却冷静地回应:“镇国公此言差矣。我们要求的只是公正和真相。若真有叛徒,我们绝不手软;但若他们无辜,我们也不能冤枉忠良。”
鳌拜见状,知道必须要做出决断了。他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屯齐身上:“屯齐,你捉拿这两名士兵,可有其他证据?”
屯齐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其他证据,只是凭一腔热血和对汉人的不信任才做出此举。
鳌拜见屯齐无言以对,便做出了决定:“既然没有其他证据,就不能定他们的罪。但我也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以免引起更大的不安。这样吧,将他们暂时关押,由我亲自审问。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对他们施以私刑。”
刘之源、金砺和石廷柱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知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屯齐虽然愤怒,但看到鳌拜面色不悦,也不敢多言。
营帐内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众人各怀心思,纷纷告辞而去。
鳌拜站在大营中,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