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林大队长的脸特别的黑,谁也别去惹他,他就像埋在沙堆中的地雷,随时都能触发。
短短两个月,他鬓边白发丛生,生生苍老十岁。
谁懂他?他新官上升,大展拳脚,抓生产,搞建没,带领红河大队走上致富之路。
哪曾想,向家接连给他放大招,拉了一陀又一陀大的。
让他壮志未酬身生死,长叹向家不作人。
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祷告一翻,希望城里的向国老实点。
与他相比,张书记倒要淡定得多;事事无常,千变万化,经历风雨的他早已练就了一身自我安慰的本事,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
公社领导震惊愤怒之余,每天把辖区各个大队叫去开会教育,主抓生产的同时,也不要忘了各队各人员的身心健康,思想道德教育,正社会风气,遵纪守法,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严禁再出现红河大队向家这样的十恶水赦之人。
当然,处于风暴镇中心的红火大队。李队长与张书记是重点点名对象。
日子一天天地过,时间冲淡了愁绪,带走了阴霾,留下欢乐。
到了八月,田地间农作物硕果,长势喜人,风调雨顺宜丰年,这是带给李队长唯一的慰藉。
每天走在田间,看着一颗颗麦穗变得紧实饱满,麦秆弯下腰,李长林纵横沟壑的脸上重新绽放菊花般的笑容。
而且,山上的兔子养殖场,里面的兔子一个个活蹦乱跳的,再过二十天就可以出栏了,他已经和县上的供销社取得了联系,只等送过去收钱。
一桩桩,一件件喜事治愈了李长林受伤的小心灵。
只盼着红河大队一帆风顺,日子红红火火。
“李爷爷,李爷爷,你在这里呀!”田坎上,稚嫩的童音欢快地响起,李长林回声望去,看到一个小童稳稳地走来。
是纪青岚家那个才学会走路的小子。
他笑呵呵地将人抱了起来:“新铖小子,你又乱跑了,小心你母亲找不着你打你屁股。”
“我才没有乱跑,我在散步,我妈妈在那边交任务。”一岁五个月大的纪新铖人小鬼大,说话说得贼溜,小嘴巴啦巴啦,白嫩嫩的小脸,可爱又活泼。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递给李长林:“李爷爷,这是哥哥给我的烤笋虫,送给你吃。”
他这一举动把李长林给感动了,东西小不够塞牙,但是心意实诚。
李长林把脸避到一边,脸上笑意更盛,连声说道:“爷爷不吃,你叫,你叫。”
“爷爷吃,我还有呢。”纪新铖固执地递到李长林嘴边,同时另一只手也在李长林脸上摸索。
“好,好,爷爷吃,新铖小子真乖。”
等到纪青岚交了任务寻过来,看着这一大一小坐排排,吃虫子。
在看到李长林时,心下猛地一抖,狠狠剐了熊孩子一眼,匆匆领着人逃了。
吃着竹笋虫的李长林意犹未尽,还在后面喊纪青岚走慢点,别摔着孩子,又没有狗追你。
纪新铖真是个好孩子。
纪青岚:大队长您说得对。
只希望老爷子你知道真相后别冲动,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
顶着一张黑炭脸的李长林一无所觉,完全不知自己的脸被某个熊孩子画了一个乌龟,他心情颇为美妙,背着走回家,沿途遇到的人无不与他打招呼问好,先是一惊,然后又笑意迎迎。
嗯!
这些人还怪好的勒,对他这个队长笑脸相迎,说明他这个队长当得好,尽职尽责,让人真心接纳。
等回到家,李队长媳妇看到自家男人的脸,惊得手里的水盆子都掉地上了,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哈哈,你的脸……,你的脸上有一只乌龟。”
李长林队长:???
纪青岚把混账儿子拎回家,准备来一出爱的教育纪新铖抱着母亲双腿,小嘴吧啦吧啦地解释。
“我和李爷爷分竹笋虫吃呢,太高兴了,忘了手上脏脏的,妈妈,妈妈我不是的故意的。”
“你还狡辩。”纪青岚唬着脸生气。
这个儿子,自会走会说话了,就越来越让她头痛了,小脑袋不知道怎么长的,鬼点子一个接一个,精得很。
同去打猪草的孩子,每一个都被他捉弄过,今天都戏弄到长辈头上了。
再不教育,他都得长歪了。
于是,无论纪新铖怎么狡辩,都挨了一顿教训,屁股上挨了两巴掌,让他去墙边站着,面壁思过。。
等他老实站着后,纪青岚去厨房做午饭,纪新铖委屈巴巴地站着,脚边一只大黑猫蹲在他脚边,名为监视实为陪伴。
“小黑,妈妈生气了,看来以后不能这样了,唉!真不好玩。”
“漫长的人生,要怎么渡过。”
“我太难了。”
……
吃了午饭,纪青岚拉过他去李长林家赔礼道歉,纪新铖委屈巴巴的,在母亲凌厉眼神下给李队长鞠躬道歉。
原本李长林还有些生气的,看到小小的孩子过来了,态度立马又缓和了,忙说不用,还是个孩子。
纪青岚则不这样认为,错了就是错了,调皮捣蛋与年龄无关,而且正是因为年纪小更应该教育,把他往正确的道路上引。
孩子,不是原谅错误的理由。
为了这件事,纪青岚也给李长林赔了不是,是她教子无方才发生这样的事,让纪新铖没大没小。
她们走后,李长林还跟家里的老妻感叹:“纪青岚教孩子真是太严厉了,可别把孩子吓坏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好赖。”
队长媳妇不屑地冷哼一声,像纪知青这样的才对嘛!娃娃就是要从小就管起来,红河大队那些拧不清的,把男娃当个宝,小事不教,小错纵着,要星星给月亮,包庇纵容。
结果如何?
不是偷就是杀人犯,就是向家。
从小不教导,出去了谁惯着?花生米要不要?
七月的时候,向强已经吃到花生米了。
纪青岚带着纪新铖去张家,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纪新铖又欢乐起来,小嘴巴啦巴啦啦,不停地说着话。
“妈妈,你别生气了,新铖以后再也不这样了。”纪新铖摇着母亲的手,怕她还生他的气。
纪青岚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儿子早慧是福还是祸。
“儿子,你和哥哥姐姐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妈妈不会阻止,但玩笑得有个度,人与人之间要有边界感,如果你认为的玩笑给人带来了困扰和麻烦,那就不叫开玩笑,那叫做恶,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