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玉宸伤好之后,桁樾便恢复了早朝。
这几日,在宫外跪着的大臣,有的不信邪,非要挑战一下皇权的威严。
验证一下桁樾是否当真敢处置了他们,故而在桁樾没有发话的情况下,便带着嚣张和挑衅的站起了身。
当然,后果就是当场被护卫打断了腿。
所以,当桁樾恢复早朝后,主动派人将他们叫到殿内,也着实让那些头脑一发热,就跟着桁康德闹事的人松了口气。
端庄肃穆的龙椅之上,桁樾斜倚着身子,满脸带着轻蔑嘲讽的笑。
久跪的膝盖让众位大臣着实吃了些苦头,可眼下的情况,他们也只能费力的弯下身子。
先是手掌着地,再慢慢地让膝盖轻轻落下,俯身跪地行礼。
即便是这样,膝盖处的疼痛仍旧瞬间让众人的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顺着脸颊低落,砸在地面上。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行礼,个人的声音虽然虚弱无力,但在众人整齐的情况下,倒也有些磅礴的气势。
桁樾无聊的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斜睨了一眼众人,最终将森冷的目光定在了桁康德身上。
“皇叔一把年纪了,倒还是这么的不老实。”
桁樾轻声出口,像是闲话家常般,却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冷意。
“听说皇叔和众位爱卿细数了孤的数条罪状,这倒是让孤有些好奇,都有些什么罪状呀,不妨让孤亲耳听听。”
桁樾放下了翘起的腿,身子突然前倾,手肘搭在膝盖上,一脸的好奇宝宝样儿。
“臣不敢!”
众大臣默契的垂下头,若说前几日他们还有一腔热血,觉得只要人多,就可以拿捏住桁樾。
但是这么多天的磋磨,早已将他们仅存不多的斗志消磨干净。
此刻即使是桁康德,也只想尽快回到王府,医治腿上的不适,毕竟,一个残废的王爷,是断然不会再有登上九五之尊的机会的。
“不敢?”桁樾一脸不信,语调上扬。
“可孤看你们闹的可是很敢呀?”
森冷的杀意在桁樾脸色骤变的瞬间开始蔓延,不只是温度骤降,还有那压抑在人胸口处的低压,让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的暂且不提,居然有人敢说星重祸乱后宫,用狐媚手段魅惑孤。星重乃孤幼年时的救命恩人,对孤恩重如山。”
“孤又怎么可能让他无缘无故背负这骂名?皇叔,你说是也不是?”
突然被点名的桁康德心里一阵委屈,别看他平时耀武扬威的。
但到了真正的时刻,他对这个后找回来的皇侄儿是打心眼儿里发怵。
再说,他们什么时候说过星重魅惑后宫了?
他们说的明明就是那夜家的小公子——夜玉宸,什么时候又变成星重了?
众人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是万万不敢当着桁樾的面挑明了被侮辱的对象是谁。
毕竟一旦这么做了,那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说过这话了吗?
再一个就是他们想起了最近宫里的流言,想着许是皇上现在的心思完全在星重的身上,便将那被说之人误会成了星重。
不过,不管是什么,他们现在就只有听的份儿。
若让他们反驳,他们是断然没有这个胆量的。
“皇上说的是,皇上仁心仁德,知恩图报,当真是我大越之幸事。我大越得此明君,未来必定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有一个词叫‘口蜜腹剑’。
桁樾当然不会以为桁康德是真心实意的在夸奖他,但他也没有出声阻止,反倒一脸淡然的盯着桁康德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的反转。
直盯的桁康德心虚不已,眸光四处乱转的闪躲着,宁可垂眸颔首作出臣服状,也不敢和桁樾的眼神直接对上。
额间浸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在鼻尖处形成一小汪水痕,隐隐发亮。
大殿内安静如斯,只有桁康德一个人清浅的声音,在大殿内显得尤为突兀,甚至透着些诡异。
“皇上,臣有事儿要奏!”突然这种气氛被一声高亢有力的声音打破。
就见夜沭弓着身子从一旁站立的臣子队伍里走了出来,直接跪到了桁康德的后面。
桁樾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透着嘲讽和不屑,将冰冷的目光投射在两人的身上。
“看来,蛇鼠……终于一窝了!”
桁樾心里如是想着,面上却表现得不甚在意,甚至带着戏谑的问道。
“哦?夜爱卿要说何事呀?”
夜沭吞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下心底的慌张和恐惧,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淡的一如往常。
三息之后,他闭着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后,又骤然睁开双眸,沉声对着高位上的说道。
“皇上为大越做出的功绩有目共睹,我等臣子,包括大越子民都对皇上心存感激。”
“但皇上登基多年,后宫空悬,我等也多次进言选妃立后一事儿,都被皇上以各种理由驳回。”
“现下,后宫里连个正经的主子都还没有,皇上就几次三番的带俊俏的小郎君回去,难免落人口舌,惹人猜忌。”
说到这里,夜沭话音一顿,将身子压得更低。
“臣斗胆,之前听闻在皇上后宫里的,有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臣求皇上将此子逐出皇宫,以堵住悠悠众口。”
桁樾闻言,掩在衣袖下的双手攥的‘咯咯’作响,被汗湿的手指大力的擦过玉扳指,有些滑腻,但从指尖却映出一丝冰寒,这才压下了他心中翻腾而起的怒火。
“好啊!夜将军既然有心将人接回去,那就接吧!十日之后,孤觉得是个好日子,就那日吧,夜将军到宫中来领人。”
“毕竟他曾救过孤的性命,孤总要找个理由将他送回去,免得污了小公子的名声,出宫之后给夜将军造成困扰。”
“至于夜将军提的充盈后宫的事儿,若是孤没有记错的话,年底不是就要有人入宫了吗?”
“孤记得,夜将军家的嫡女夜婉凝,不是也在入宫的名单里吗?怎么?夜将军难道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