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一到齐国,就由受到齐王特许,准许他先休息一天,再进宫复命。
虽然仍旧是在驿站狭小的房间里,但是毕竟是齐国的土地上,驸马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一觉睡到下午,他披上衣服来到窗边,冬日暖阳将余晖遍洒大地,温柔的橘光穿过一条条长且直的街道,投在王都大道中慢慢走过的行人身上,投在一座座雕梁画栋的房舍上,为这一切事物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又温暖的光辉。
格局井然,错落有致的王都,在夕阳下,看起来那么隽永,它已经流传了近千年。
而它还将继续流传下去,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这次与秦国的合作,将改变这片大陆的格局,一旦赵国灭亡,秦国就一脚迈向了河东。
这对齐国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趁着这波势头,他们将继续与魏国和楚国保持接触,也许与燕国的仇怨也可以解开,只要河东连成一片,秦国想要继续坐大,也得三思而后行。
虽然现在的齐国沉浸在一片夕阳中,但是明天的朝阳依旧会照耀着这片国土。
就在驸马看着风景,畅想未来的时候,这时,有人匆匆走进他的房间,拉起驸马就往外走 :“王上中风了,驸马爷快跟咱家去看看吧。”
驸马一看,正是日常侍奉王上的其中一位公公,于是吩咐左右:“来人,快备马。公公慢行一步,恕小可先往宫里去了。”
公公也顾不上答话,挥挥手让驸马先去,自己也赶紧上了车。
没行多远,他就见驸马一骑绝尘,向王宫而去。
当驸马赶到齐国王宫时,齐王的寝殿外,太子与田儋正在外等候。
高公公听说驸马来了,立刻出来相迎:“驸马爷快请。”
一进门,驸马便见几个太医在角落交头接耳低声私语,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看起来王上这次中风的情况有些严重。
驸马来到床边,见到王上已经清醒了,正他坐在宽大的雕花大床上,看到驸马,刚一开口,右边的嘴角就向一边歪去。
驸马发现他半边脸僵住了,没想到刚离开半月,王上就变成了这样,他必须要了解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有劳公公取纸笔过来,多谢,”驸马对公公低声道。
王上提起笔,手却不停地颤抖着,但仍颤颤巍巍地下写下了几个字:“取得卧龙令。”
然后手一松,笔滑落在地。
高公公上前捡起笔,王上却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打算再写了。
驸马见这番光景,揣度王上的意思,心中有了计较。
首先,这块卧龙令一定还在太子手中,他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其次,他希望自己取走卧龙令,但这块令牌交给谁,王上却并没有作出决定。
看来王上对田儋也并不满意。
齐国传统,谁执掌了令牌,谁就是下一任国主。
这个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驸马思索片刻上前,写下二字:“王上。”
齐襄王久久地凝视着这两字,并没有任何表示。
既然不反对,驸马抽走那张写着“取走卧龙令”的纸张,小心叠好放进怀里,对王上行了一礼,告退而出。
高公公一路相送,驸马神色凝重地对高公公道:“准备一个房间,小可要与太子谈谈。”
高公公点点头:“包在老奴身上。”便引他去偏殿,摒退左右,让驸马自便,他这就去请太子。
雕刻着“喜上眉梢”的窗棂外,天已经全黑了,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如泣如诉。
驸马面对着紧闭的窗棂,心乱如麻,心中不停盘算着,取走了卧龙令,王上一定还有下一步行动,一定会引来朝堂动荡。
现在正是齐国向外出击的好时机,正需要举国上下通力合作的时候 ,谁知竟有这样的掣肘。
他隔着窗户,似乎看到了无尽的夜色笼罩了大地。
这时,他听到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随着一股冷风在室回旋,烛火猛地一跳,太子健不耐烦的的声音传了过来:“驸马有何指教?”
驸马转身对太子行了一礼:“小可刚刚见过王上,太医怀疑是被人下毒,王上才会变成这样。现在王上想要加强身边的守卫,太子是不是能把卧龙令交还王上?”
太子健翻了个白眼,他一去,父王就变着理由要那块卧龙令,十有八九是他在背后搞鬼。
“卧龙令啊?你问田儋去拿吧,之前父王让我交给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别的事本宫先走了,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伺候父王,有什么事,本宫拿你是问。”太子健拖着长音说道,转身便向外走。
“慢着,小可有王上的手谕!太子,你若是抗旨不遵,就不要怪小可依法办事!”驸马喝住太子。
话说到这份上,今天要是不交出令牌就让他出了这个门,明天就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自己的儿子屠睢还在王都,要是有什么好歹,他怎么向公主交待?
太子健一听,怒而转身道:“屠修远!本宫看你想造反!来人!把这个逆贼给本宫拿下!”
门被推开了,一群侍卫冲了进来,驸马从怀中取出纸张一抖,大声道:“本驸马奉王上手谕办事,谁敢阻拦!”
侍卫一看,太子和驸马掐起来了,两个都是皇亲国戚,谁也得罪不起,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谁也不肯上前。
而太子一看,纸上那写着“取回卧龙令”的字样,正是父王的笔迹,没想到驸马竟然真的有手谕,一时愣在当场。
父王若是真的为奸人所害,他交出令牌理所应当,但是这分明是驸马的诡计,怎么叫他咽得下这口气?
可是,有了这张纸,若是自己不交出令牌,这可是抗旨,父王已经气出病来,这要是再有什么好歹,自己做儿子的怎么担当得起?
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咬牙慢慢把手摸向腰间,打算交出令牌。
就在这时,一个圆润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驸马真是好大的威风,对太子大呼小叫!
别说王上的令牌没在太子手里,就是在太子手里,我们也自当交给王上,绝无交给一个外人的道理。
表哥,我们走,小弟我在最好的酒楼包了一个房间,为表哥接风洗尘。”
来人正是田儋,他也不进门,就站在外面背着手,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看着驸马,他一个光脚的,还能怕驸马这个穿鞋的?
太子健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高公公正在一边听着动静,见状追了出来,还想劝太子三思,但是驸马拦住了他:“公公,费心了,他们一定会把令牌交给王上。小可只求公公安排个房间,让小可为王上值夜,以尽翁婿之情,君臣之理。”
他此举也是为了替公主尽一份孝心。
“好好,驸马真是性情中人,王上得知驸马如此尽心尽力,一定会很快好起来。”高公公连连点头。
驸马又说道:“还有一桩小事想劳烦公公,有劳公公把犬子接进宫来,他久居边陲,这次本想给姥爷请安,谁知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理所应当,理所应当,驸马勿急,老奴稍后就打点好一切。”高公公明白驸马担心什么,立刻指使几个侍卫,把小公子接进宫来,自己去为驸马安排房间不提。
王都最大的酒楼,包间内已经布下一桌丰盛的筵席。
田儋为太子健倒上了酒,不等他喝完,他就向太子伸出了手。
【田儋:拿来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