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中野也知他担忧什么,又道:“你不管要呈什么塘报,总也得先过五散关再到青州,再一级一级向上报,你还用担心有别的人会胡说八道吗?”
俞不凡终于反应过来:“是是是,得确如此,原来的凉州卫守卫屠千户长期不在职位,现在百户杨一平疏于管理,致使极境堂人混入城中,幸亏小侄及时发现,把他们驱赶到瓮城之中,既避免了发生冲突,又排除了重大隐患。”
梁中野笑了。
俞不凡也笑了。
杨一平仍在紧盯着徐悲程和倪家三兄弟的对决,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人扣了一个天大的锅。
梁中野突然连续咳嗽四声,徐悲程眼神微收,巨剑一封,突然向后疾退,倪家三兄弟不及细想,几乎本能反应,随着徐悲程向前移动,只是三人疾追之下,再也没有时间变换身形位置。
徐悲程的脸上突然诡异一笑,倪家三兄弟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可还没等他们作出任何反应,高速后退中的徐悲程突然顿在原地。
这一个停顿太过违反常理,常人移动和停止,必定有一个加速启动和减速停止的过程,可是徐悲程突然停在半途,便如同在空中撞到一堵无形的墙,被硬生生的挡在那里。
此时,他手中的巨剑早已经蓄满了力,对着紧随而三至的倪氏三兄弟轰然斩去,这一刀再不作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全力斩击,不留丝毫余地。
巨剑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剑刃所过之处,空气被撕裂,形成一道巨大的气流,所有观战的人见到如此声势,都替倪氏三兄弟捏了把汗。
他们终于明白了,究竟什么才能算七境。
徐悲程一直顾忌极境堂的其余众人,又担心自己的伤势,不敢使出全力,可把战争拖下去,一则丢了七境的脸,二则也确实对自己不利。
现在得到梁中野的信号,让他速战速决,杀鸡儆猴,便不再顾忌,全力斩出,再不留手。
倪家三兄弟看到那柄飞速斩来的剑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们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愕和恐惧之色。然而,这一剑的速度实在太快,已经超过他们的想象。
尽管他们心中想要躲闪,但身体却完全跟不上思维的反应速度。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逼近,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一剑如此凌厉迅猛,如果其中一个人选择闪避,那么另外两个人必定会成为剑下亡魂,毫无生还的可能。
三人心意相通,双手持剑,同样全力灌入,对上了徐悲程的长剑。
只听见一声金属断裂之声响起,如同炸响一个巨雷,众人衣服头发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周围雪粉飞扬,形成一个巨大的空地。
倪氏三兄弟手中长剑齐齐断裂,整个人向后飞出,尚在空中之时,口中鲜血已经狂喷,显然受伤不轻。
极境堂之中又出现三人,跃上半空,接住三人,缓缓落地,一边给他们塞上丹药,一边用真气辅助疗伤。
徐悲程也不追击,只顺手把长剑往背后的剑鞘一插,缓步后退,口中冷冷哼道:“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耶律保保脸色有些凝重,缓缓点头道:“七境果然是七境,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招式再精妙,依然还是无用。”
徐悲程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能知道这一点,还不算太蠢。”
俞不凡上前道:“该切磋的,也切磋完了,以这样的大雪,各位如果在城外扎营,确实太冷,但本人领凉州事,也不能让你进了这凉州城,为了大渊和西夏的兄弟情谊,便允许你们在这瓮城之中驻扎。”
这一个转折太过意外,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不明白刚才明明还在义愤填膺,慷慨激昂的俞大铁血,为什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可俞不凡的神情变得异常平静,原本激动的语气也消失无踪。人们面面相觑,满脸疑惑,试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到答案。然而,他却紧闭双唇,似乎在沉思着什么,让人摸不着头脑。
连耶律保保都感觉到不可思议,明明自己一方输了一阵,连倪氏三兄弟都身受重伤,可刚才抵触最为严重俞不凡不但没有得寸进尺,反而释放出了善意。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陷阱和猫腻?
他迅速把所有的细节都理了一遍,可是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或者漏洞,也不害怕俞不凡会搞什么鬼。
事实上,极境堂对整个凉州的情况都了如指掌,根本不担心城里面会出现威胁他们的存在。
他的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走上前去,对俞不凡道:“俞大人突然间如此爽快,倒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了。”
俞不凡又道:“你先不用谢我,我会派人时时盯着你们,一旦你们敢有什么异动,别怪我们不客气,杨百户,这个盯哨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你派一队弓箭手在城头时时守着,如果他们敢搞鬼,直接弓箭招呼。”
杨一平连忙应道:“得令!”
耶律保保却似根本没有把最后那句话听进耳中,以他所带的这队人的战力,除非徐悲程、梁中野这样的人亲自射箭,否则普通的凉州卫士兵的箭矢,他们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他笑眯眯地看着俞不凡:“看在俞大人如此上道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想知道那么多年以来,为什么我西夏帝国任由凉州存在在西夏的领土上,从来都不曾派兵攻打吗?”
这下子,所有凉州的人都竖起了耳朵,就连梁中野和徐悲程都来了兴趣。
杜西川却在这时候悄悄来到徐悲程的身边,小声道:“徐长老,让我给你扎两针。”
徐悲程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刚想要开口训斥他不知天高地厚,可是心念一转,神思鬼差般地问道:“你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