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虹说完先行离开。
会议室又安静了下来。
陆冉冉没有翻开常虹提供的文件夹，而是转了个椅子，面向沈西泠。
“她说完了，该你说了吧？”
“为什么想让我接南城传媒的合作？”
“应该不是只有投资这么简单吧？”
那晚，沈西泠只是简单说了常虹的诉求。
关于沈氏建设突然投资文娱领域的事情，他只是一带而过。
沈西泠也没有藏着掖着。
他笑得坦然，语气中是十足的自信。
“我要做流媒体平台。”
“也就是视频网站。”
陆冉冉短暂地讶异了一下。
随即便将所有的细节都串联起来。
她手抵着下巴思索着，缓缓道：
“沈氏建设要涉足新的领域，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先收购一家成熟的企业。”
“你盯上了南城传媒？”
“你说要投资，也是你的手段之一吗？”
沈西泠摇摇头。
“最初是这样的。”
“但在常虹找上门后，我才觉得手段可以直接一些。”
最初，沈西泠是打算新设一家娱乐公司，从小做起。
至少以沈氏丰厚的财力为靠山，还不至于被南城传媒压得喘不过气。
但沈北屿的失败与南城传媒事发，让他发现了另一条路。
如果能控制南城传媒，利用它经营多年的影响力与行业经验。
那在集团内部推进这个项目，是不是阻力就会减少许多？
不过这条道路上横着一座大山。
那就是楚月。
楚月能将小小的南城传媒发展至如今的规模，其运筹交际的能力自不能小觑。
而向前的存在也说明了，南城传媒内部藏污纳垢。
若是直接投资，定然会遇到不小的阻力。
沈北屿拿钱投资，结果却是间接“逼迫”了陆冉冉为陆可可做嫁衣。
这也是沈西泠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但是在常虹找上门来后，一切似乎都能够迎刃而解。
陆冉冉“啧啧”两声，靠在椅背上，斜睨着沈西泠。
“好一个运筹帷幄的资本家。”
“我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话虽然很尖锐，但陆冉冉语气中并没有多生气。
她心里明白，要做成一件事，成事之人的品质自然重要。
但更重要的是时机，是机缘。
沈西泠没有因为这句“调侃”而难堪，反而认真解释道：
“我承认，在这个计划中我确实有私心。”
“因为奶奶和妈妈的关系，我见过这个行业里太多怀才不遇、生不逢时的人。”
“不夸张地讲，沈氏确实可以提供很多援助资金。”
“但没有什么能比建立一个良性循环的环境更有效的。”
陆冉冉歪头，俏皮地眨眨眼。
“那我呢？”
“我在你的剧本里是什么角色？”
沈西泠弯起嘴角，笑意染上眼角。
“嗯......让我想想。”
“地产集团总裁高调示爱，为爱妻勇闯新赛道。”
“怎么样？”
陆冉冉无语。
见陆冉冉表情真有些生气，沈西泠收起玩笑，正经道：
“我相信你肯定能凭自己在编剧界闯出一条路。”
“待你有了作品，我再借着你的名头推进。”
“你知道的，在沈氏这样的大集团中，董事们也许会介意一个锐意进取的总裁。”
“但不会介意一个被爱冲昏头脑的纨绔。”
大集团中的利益纠缠盘根错节。
长时间的运作，集团也形成了固定的行事风格与做事逻辑。
什么事情能做，谁能做，各自的权力边界在那，大家心中都有默契。
这种“惰性”视自身的改革为洪水猛兽。
但对不涉及固定利益的新领域，他们至少会宽容一些。
过了一会，陆冉冉才反应过来。
沈西泠或许是在内涵沈北屿。
一个被陆可可冲昏头脑的纨绔少爷。
不过沈西泠却又是一副风光霁月的光景，让人很难与那些龌龊产生联系。
话说到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牌局已经组好。
就看周围的玩家愿不愿意入局了。
沈西泠道：
“你不用太纠结。”
“现在还在商讨的阶段。”
“如果你不愿意，相信常虹也会找到一个合适的剧本。”
这叫什么，以退为进？
真是狡猾的资本家！
陆冉冉眼中的沈西泠，儒雅随和，声音循循善诱，没有让人不适的压迫感。
但她就是知道，沈西泠温润的面容下，有着复杂的弯弯肠子。
不过她不害怕。
实用主义者陆冉冉认为，人心虽如深渊。
但有时候，你可以选择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秘诀就是不要试图读懂别人，只倾听自己的内心。
在这里，在面对沈西泠的时候。
也许这种实用中更多了一份信任吧。
“我还有一个问题。”
沈西泠轻轻挑了一下眉毛。
“吴志手下那些编剧，你准备怎么办？”
“沈氏投资的是南城传媒，不是常虹一个人。”
沈氏建设的投资，自然不会指定哪一个制片人。
但可以某种程度上左右剧本偏好。
这种广撒网的做法，在常虹还没能力让楚月倒台前，也算是一种烟雾弹了。
“行。”陆冉冉打开常虹给的文件夹。
“我先看看她给的东西。”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考虑一下也不是不行。”
沈西泠起身来到陆冉冉身边。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翻，刚打开的文件夹又合上了。
“快到饭点了。”
“再狡猾的资本家，也不会不让员工吃饭。”
“毕竟——”
沈西泠刻意拉长了语调，弯弯的凤眼让人想到狡黠的狐狸。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这种强度的工作......”陆冉冉顺势合上文件夹，回头看着沈西泠的眼睛。
“得人均上万的美食才行吧？”
他演资本家演上瘾了。
那她陆冉冉当然要待价而沽，好好宰上一宰。
如今，能让资本家大出血的机会已经不多见了。
沈西泠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眼神里写满真挚，薄唇轻启。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