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沅把手背在身后:“谁叫你来了?谁要见你?”
“不会绣花就别绣花,扎着了还生气,福瑞去叫太医过来给她看看。”李意寻黑着脸走过来:“伸手。”
“我不。”裴时沅哼了一声坐在一边扭头不看他。
李意寻挑眉,明摆着这就不光是扎了手的事。
他也坐下:“寒月啊,你们娘娘怎么了,说说,说不清楚就打你板子。”
寒月一个咯噔……这我怎么说?
“奴婢有罪。”她跪下来:“娘娘就是有些心情不大好……”
这话就说的非常的没规矩了。
一般来说,后宫嫔妃就不许你心情不好。
或者,你心情不好是为什么,必须有理由。
如果没有理由,那就是对陛下不满,对皇家不满。是了,这个时候你好像又不是皇家人了。
所以那就是天大的罪过。
当然得宠的时候什么脾气都没关系,自然有人纵容你。可要是失宠了,那就是不敬,是冒犯。
寒月作为奴婢,更不该说这话。
她也知道的,可是陛下这么问,她要是还什么都不说,陛下反倒要生气了。
不管是家里带来的,还是府里带来的,还是宫里分配的,说是伺候娘娘的。
可这天底下的人都是陛下的子民,如今都领着皇城里头的银子,说到底,还是陛下的奴婢。
她就不能不说。
“哦?心情不大好?为什么心情不好?”李意寻不肯放过寒月。
“你问我,你来罚我打我,欺负我的人算什么本事?寒月出去!”裴时沅气呼呼的,顺带手就把茶碗扫地上去了。
寒月心里一个咯噔,到底还是起来:“奴婢告退。”是陛下的奴婢,可要说她肯拼命,那只能是为了她们家姑娘。
“叫你走了?”李意寻不咸不淡的,至于那个茶碗,他好像都没太在意。
倒是把跟着陛下的人吓得不轻,毕竟不是谁都有福瑞那份见识。
也把这殿中很多人吓得不轻,早就都跪下来了。
谁能想到他们家娘娘这么大的胆子呢?
“那你这就把她赐死了,才给人家哥哥赐婚,这会子就欺负臣妹,陛下真厉害。”裴时沅咬牙,一点好脸也不给李意寻。
李意寻哼了一声挥手,寒月忙不迭出去了。
她一出去,就对上廊下七八双眼睛从下往上看,都跪着呢。
个个都吓得脸刷白,其实寒月也怕,陛下脾气不好,就怕陛下一时激怒……
这会子是不能说话的,于是寒月摇摇头,对廊下的人笑了笑就先走开了。
廊下的人见她这样,总算定了定神站起来。乖乖,腿抖,娘娘胆子大跟陛下较劲,他们这些小卒子谁填进去都害怕。
殿中倒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月桂轻手轻脚的把碎瓷片捡了,月嫦用一张大帕子火速把水擦了。
“说说,为什么不高兴?”李意寻心里其实有数了,但是他不会说出来的。
“扎手了,疼。”裴时沅这会子也不撒气了,淡淡的。
李意寻笑:“装傻呢?”
裴时沅好看的眉头蹙起:“问什么?今日也是你自己来的,我在自己殿中还不能发火了?你不来就见不着。”
“不能,哪里不高兴就给你解决,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值得你发火?”李意寻哼道。
裴时沅站起身就要进里头去,被人一把拉住带入怀中:“叫你走了?”
不过这一句跟说寒月那一句是全然不一样的口气。
“李意寻,你混蛋!进了宫,发个火都不许了吗?”裴时沅顺手就在他肩头狠狠砸了一下。
用了十成的力气,就算女子力气不大,对方肯定也不是一点都没感觉。
不过李意寻哼都没哼:“来,手给我看看。”
裴时沅咬牙不配合。
李意寻好笑的捏她的腰:“脾气是越来越大了,伸手!”
裴时沅扭头。
李意寻叹口气,把她抱好,拉起她的一只手。
“你是不是傻?我右手拿针,还能扎到右手吗?”裴时沅恶狠狠的抽走了自己的手。
李意寻被训了,也没怎么样,换了一只手拉过来,就见她左手的食指中指都有印子。
说实话,很不明显。
就绣花针扎到了,那能有多大个眼儿?
但是她的手白,就显得有些明显。
李意寻没被针扎过,料想十指连心是疼的。
尤其是这个妖精还娇气,那肯定是疼得很了。
“去催太医。”李意寻道。
外头自然有人应了赶紧去了。
裴时沅翻白眼:“快去催,要是太医来的慢了呀……”
“如何?”李意寻看她卖关子,很配合的接话。
“那就愈合了。”裴时沅道。
李意寻……
他又开始抖了……
不过这回抖的时间短,他死死抱着裴时沅:“以后不许绣花了。”
“你管我?我想绣就要绣。”裴时沅哼道,她不吃这一套。
什么男人用命令的口吻来心疼你就是对你好。
呵,稀罕?我绣花和不绣花都得是自己愿意。
“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李意寻又叹气。
“听话的多,你去啊。从我头一天个跟你就这个脾气,你要不喜欢不看我便也罢了,总是要嫌我,你就好,你哪里都好?”裴时沅要起身。
结果李意寻不撒手:“好好好,你都好。瞧你这邪火出的,差不多了吧?”
李意寻顺着裴时沅的后背:“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发邪火?好歹是朕的宠妃,还能叫人把你吃了?你做了这个宠妃,还想跟府里似得安生?那不是做梦吗?”
“那我不做宠妃了。”裴时沅哼道。
“那不由你,老子就是喜欢你这不省心的样儿,妖精样子,除非你都改了,可你不是死活也改不了么?”李意寻笑她:“乖一点,没人敢欺负你。”
裴时沅不说话了,她趴在李意寻的肩头,眨了眨眼。
太医被紧急催来的时候是提心吊胆的。
裴昭仪那可是陛下的心尖儿,这是怎么了?
前阵子裴昭仪风寒,陛下就催着他们来。
这不是好了么?怎么又病了?
陛下脾气不好,他也不敢多打听,只好一只手扶着帽子,一只手压着袍子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