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皇子脸色巨变,却不敢说什么。
当然,贞裕帝的一句话,止不住皇子们的野心。
可如果这是他将来的遗诏,那么这些皇子们至少不敢明着来反对。
对他们来说,想做什么就更艰难了。
消息风一般传开,有人欢喜有人忧。
宸王府中,宸王妃带头高兴,说是晚上要设宴。
被牛妈妈阻止了:“陛下病重,咱们哪里能欢喜?”
这没心眼的,王爷成了太子,可王妃还是王妃……
陛下并没有下册立太子妃的圣旨。
按照王爷……不,按照太子之前的话来说,只怕是……
不过一切还没尘埃落定,如今只是册立太子的旨意下来了,还没办册立大典。
宫中明显是出了事,也许还会有希望。
牛妈妈是个很通透明白的人了,可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幻想。
自己身处其中,她怎么就不盼着自家姑娘好呢?只是不管怎么看,这时候都不是个庆祝的时候啊。
唉。
消息送进了碧霄院,裴时沅却皱眉了。
“怎么了?”寒月不解。
“我写封信,算了,你亲自去一趟裴家吧。”裴时沅道。
寒月点头:“嗯。”
“你回去见我爹跟他说,叫他和大哥二哥寻个外放,尽快离开京城,太子的事太仓促了,叫他们避一避,过几年回来。到时候我要是还好好的,那他们出去几年,对自己的仕途有好处。要是到时候,我死了,他们也就没危险了。”
“姑娘!这是什么话?你怎么了?”寒月一下子就急了下意识的就攥住了裴时沅的手。
“瞧你这老鼠胆子。”裴时沅白她一眼:“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
裴时沅又一个白眼。
寒月就眼巴巴的看着。
知道她俩有话说,月嫦等人都没进来。
过了一下,裴时沅道:“陛下的身子定是出了大问题,虽然眼下咱们王爷成了太子,是高升了,可这一步走的不稳。我倒不是说他撑不住,可只怕他从太子登基,还会有些波折。”后头这话,她说的很小声,只有她俩听得见。
寒月点头。
“甚至也不光现在,等他将来登基了,短时间内,朝中也不会安稳。到时候贾家女儿不可能不进宫分一杯羹。而我呢,我觉得短时间内还不会失宠。王府的宠妾和后宫的宠妃是两回事。到时候,我位份只要不在九嫔之下,就会是别人的眼中钉知道吗?”
寒月迟疑的点头。
“从我这里想下手,或许短时间不容易,可裴家太弱。杨家,郑家,谢家,贾家,周家,这些家族都是什么样的你知道,几年内,他们几家都会斗的很厉害。不管谁是皇后,你觉得新皇后生下嫡子,并且立太子的可能性高吗?大家能服气吗?”
寒月摇头,她其实脑子有些糊,但是勉强跟上节奏。
“陛下如果急病过世,先太子丧期都不满一年就换了新皇,那新皇在外的物议就不会好。皇子们还有那么多个,谁敢说他们都死心了?”
裴时沅咬牙:“这都是当今造孽,李意寻还年轻,他光是年岁这一项上,就不能令朝中所有大臣信服。贾家好不容易扶持他上去,真能什么都不管了?他现在没有底气将那些老臣都杀了,就势必要倚重,既然倚重就要妥协,但是李意寻的性子你还不知?他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总要有人退,他不会一直退。这其中多少交锋?裴家但凡沾上一点,以我的宠爱能救?”
寒月这回明白了:“那您怎么办啊?”
“没事,我没得依靠,只能依靠他李意寻,他是个自私骄傲的人,他要我,就得护着。这不是他疼我,是他不容别人打他的脸。好丫头,李意寻的地位变了,处境变了,这整个后院的格局,行事作风,都要变。咱们要跟得上,这个时候,裴家不宜出头。三年五年,哪怕是十年后,等朝中尘埃落定,斗死的都扫出去了,自有裴家出头的日子。”
寒月深吸一口气,不知怎么,就生出一股豪情:“我明白了,我这就去。”
裴时沅笑着拍她的手:“放心,你家姑娘虽然没什么本事,怎么也会护着你的。”
“我也护着姑娘!”寒月笑着看裴时沅。
小姐妹俩看了一会,都乐了。
寒月换了一身衣裳,就急吼吼的出府了。
此时出府的人不少,大家都急着跟娘家通气,所以寒月出府并不稀奇。
裴家,裴霖和两个儿子还有二房裴振听了寒月的话,沉默了会。
裴肃先开口:“也是庶妃的好意,只是我们都走了,她……”
“你的心意,二叔也知道。只是只怕留下来也没用。去地方上历练几年,回来升职也有底气。这一两年,朝中实在是乱,多少如我裴家这样的小家族没落?大哥,你们只管去,母亲这里还有我。”
裴霖叹气,其实他是一早就想过这件事了,只是有一样,京官想要外调是容易的,再想调回来,那就不容易了。
“有一样,我是深以为然的,上头变化的太快了。”二公子裴律轻声:“这一点,庶妃担心的是不错,若有变化,于上头来说,就是换了几个人。可到了咱们家族这里,那可是天崩地裂。能避开还是避开好。过几年,咱们也都能升,再回京才好给二妹妹撑腰。说实话,就如今咱们这官职,也做不了二妹妹的后盾。”
裴家父子几个都有些羞愧。
倒不是说裴家所有男人都这么……高尚。
可就是因为朝中太乱了,他们想凭着裙带迅速升上去都不容易。
因为没有底子。
如今就只凭着裴时沅的宠爱,贸贸然被提起来,除非马上站队,不然根本不能立足。
朝中的官职就那些,除非你只要爵位不要官职。
可那样的话,又有什么用?
权力权力,还是要权,光是爵位的话,他们依旧不安稳,裴时沅也一样没后盾。没后盾还容易被牵连。
真不如先避开,过几年再说。
要是前两年说这话,裴家的男人不一定真的都听裴时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