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太子仪仗到了工部。
胡惟庸的抬舆则是跟在后面。
在太子身后能乘舆的,也就胡惟庸、李善长和徐达等寥寥数人有这个待遇。
毛镶先进去将所有位置全部接管,随后众人在薛祥的带领下来到土地庙。
陈师义一脸恍然,随后赶忙遮掩,问道:“你们怎么在土地庙铸炮呢?”
薛祥并没有回答。
工部内每过一个区域都要查看路引,朱标笑着说道:“这防卫和皇宫都差不多了!”
薛祥言道:“还请殿下恕罪,不过是权宜之法而已。”
朱标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这是防谁呢?”
“且容我卖个关子。”
众人来到土地庙后面,这里已经被改为临时库房,里面盖了一层防水搌布,薛祥上前一把拉开,漆黑的火炮露了出来。
上面刻着,大明洪武八年正月制。
陈师义检查一番,刻文都是全新的,没有任何剐蹭的痕迹。
再加火炮上的漆味道也很重。
显然不是他猜想的那样,将旧火炮翻新冒充。
他都想好给薛祥定个欺君之罪,现在只能将所有词都咽肚子里。
哎~
“把火炮都推到靶场!”
“是!”
一门门火炮很快摆好,朱标带着胡惟庸上前抚摸了一下,“表面光滑,真是好炮!”
“开几炮试验一下!”
“是!”
工头熟络的装填火药,手拿火把点燃,只听轰隆一声,远处被炸出一个深坑。
随后,工头又让所有工匠全部站在火炮旁边,一百门火炮并列排开,同时发射!
轰隆轰隆!!
前方当时陷入一片火海当中,烟尘弥漫,蔚为壮观!
“好!”
朱标站在高台查看,一百门火炮没有一个哑火,也没有一个炸膛,打的似乎还比之前远,比之前准,威力也更大了一些!
“好炮,好炮!”
胡惟庸也赞叹说道:“推迟了一个月却还能造出质量如此高的火炮!”
“工部费心了啊。”
身旁的陈师义则完全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
泥模干一下就需三十天,并且还是一次性的,工部就那么多工匠,不管怎么算肯定不够!
他...
他究竟怎么造出来的?
难道...
陈师义看向土地庙方向:“土地公公在暗中帮他?”
“是土地公公让泥模干了?”
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现在,他也想不到其他理由能解释了!
朱标看向薛祥,问道:“你们怎么做到的?”
薛祥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疏:“所有的过程都写在里面了,请殿下过目!”
他是个厚道人,奏疏里面坦言自己的失误,并且说明这一切都是陈雍想出来的。
如果没有陈雍,他早就落入算计了!
“哈哈哈哈!”朱标看罢后爽朗大笑起来:“奇法,真是奇法!”
“传旨,工部上下全面推广,孤要给父皇一个惊喜。”
“他不是下圣旨要火炮一百门吗?”
“孤给他送三百门过去!吓死他!”
朱标心中暗想:谁让他不回来的!
这一大摊子都让自己顶着,陆仲亨现在还没放出来呢,他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李修贤呢?”
“臣已经将他关押起来了。”
“哼!”朱标性格仁慈,但该下狠手的时候从不手软,“明明就是个草包,差点误了父皇的大事!”
“着人将他立刻拿了,打入死牢!”
“遵旨!”
“至于你,薛祥,识人不明,差点误了大事,但最后获得奇法,将功补过,就罚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薛祥跪倒叩首:“臣领旨谢恩!”
“起来吧。”
胡惟庸还想看看那封奏疏里面写的什么,因为太子说的是获得奇法,说明这法子肯定不是薛祥想出来的。
那是谁呢?
但朱标已经将奏疏交给了宋和,显然不准备外传。
他也就放弃这个打算。
陈师义并不打算让事情轻飘飘过去,可火炮已经高质量的造好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然而,无独有偶。
薛祥也不想放过他!
“殿下!”
“臣也要弹劾!”
“弹劾工科给事中陈师义与他人结党营私,谋取工部尚书之位!”
除了科道御史之外其他人一般没有弹劾的权利,薛祥此举是越权了。
但这也代表他已经不能忍受,要赤膊上阵!
陈师义赶忙驳斥:“你胡说!”
“部堂大人,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这是皇上给的。”
“我听到了工部的风声自然就要弹劾。”
“你这样做,难不成是打击报复?”
“我弹劾错了,可以给你赔罪。”
“但部堂大人此番行为,实在有失风度,不成体统!”
薛祥回道:“你有权风闻奏事,但我没有!”
“我既然敢弹,就已经有了证据!”
“什么证据?”
“殿下,臣为何会错认李修贤为能臣呢?”
“臣在奏疏中没有写,因为臣并非是想为自己的过错辩护,所以才在殿下惩罚后说出实情!”
“那李修贤背后一直有个师爷指挥,他在中都负责筹措砖料时,所有事情都是那师爷经手的,他只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当初工部营缮司员外郎空缺,他的差使完成的不错,臣也就将他提拔了上来。”
“之后差使也做的不错。”
“可当铸炮圣旨下来的时候,那师爷突然消失,这才留下了手足无措的李修贤,他将脑袋埋在土里,整日饮酒作乐,这才差点闹下乱子。”
“李修贤不过是个棋子而已,他们的真正目标是将我牵连进去,为的就是这工部尚书之位!”
所有人齐齐看向陈师义,胡惟庸问道:“薛祥,殿下面前不要胡乱攀扯,这样会损失科道的威信。”
“他们是皇上用来督察官吏的!”
“你不是说有证据吗?”
“在哪?”
薛祥回道:“其人目的是为了工部尚书,那自然要时刻注意工部的动向。”
“我这才在高人的指点下将工部重新布置,五部一岗十步一查,每跨一个区域都要提供路引,甚至将工坊深处设置为最严密的区域,却故意将铸炮场所转到土地庙,都是为此!”
“殿下问我在防谁,臣回话,防的就是他们,就是那群暗中结党居心叵测之人!”
“胡相要证据,当然有。”
“工部防的这么森严,却还是有一个人渗透了进去,这几天他几乎走遍了工部除土地庙外的每个区域!”
“只不过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消息而已!”
“他们以为此人的选择天衣无缝,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已经将人拿下!”
“他就是铁证!”
“来人,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