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陆府内部传来一股乱糟糟的声音,之前精致的厅堂如今已经被暴怒的陆远砸的稀巴烂!
看着挂在高处的那幅裱好的书法,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孔明?司马懿?
赤果果的嘲讽!
“可恨!可恨!”
他拿起鸡毛掸子向上挥去,一下将书法打翻下来,指着管家陆伯安说道:“你~”
“现在就去,把这东西给我劈了,烧了,一点灰都不能留下!!”
“是~是~”
管家不敢触他的眉头,一句话也不多说。
“呼呼呼~”
陆远急速喘息一声,回身坐在椅子上,上等的名贵好茶现在尝来,味同嚼蜡。
“陈雍!欧阳韶!”
“还有...”
“茹嫦!”
陆远对茹胖子的怨念居然超过了陈雍。
也是,年年打雁,今年被雁啄了眼~
“你们以为拿到棉纱棉布织机就可以交差了吗?”
“苏州本来就是我的,我的!!”
陆远已经容貌癫狂,不顾一切要压上最后的筹码,和陈雍再赌一局。
“管家!管家!!”
“死哪儿去了!”
愤怒之下,他已经忘了刚刚才安排管家去烧柴的事情,歇斯底里的喊道。
门口的小厮赶忙跑去拦住管家。
“来了来了,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咱们家里还有多少现银?”
“赔了银行之后,还有不到二十万!”
陆家资产很多,但流水不足,因为他和陆仲亨关系密切,不少银子都需要通过陆仲亨打点别人。
“二十万~~”
“将家里的地都给卖了,能凑出多少?”
“地都给卖了?”管家神色一惊,跪在陆远身边,劝阻说道:“那可是祖上就传下来的良田,清一色的水浇地,卖了都不一定能买回来!”
“那就去找个典当行当掉,一共能凑出多少两银子?”
“四十万左右~”
陆远微微颔首:“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拿出五万两送到胡相和户部部堂手中,希望他们能将韩宜可调走,最次也要派出官员盯着韩宜可,不能让他再有偏向银行的举动!”
“拿出一万两打点九县县令,要求他们旁观,关键时候给予我陆家帮助!”
“再拿出五万两打点平凉侯费聚,他正在调浙江的备倭军北上淮安,如今刚好路过苏州!”
“请求他停留一段时间,盯着傅友德!不要让傅友德帮助银行!”
“就像之前陆仲亨闹事那样!”
管家问道:“平凉侯负责调兵,迁延了到达日期,他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会停下帮咱们吗?”
陆远眼中闪烁一股精芒,分析说道:“草原下了大雪,皇上和魏国公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出征。”
“再加上山东运河缺水封冻,驻扎在淮安的大军不可能现在北上,怎么也是明年的事了。”
“费聚调兵的时间应该很充足。”
“如果他还不想停留,那我们就再给他一个理由,我愿意再拿出五万两犒赏军队,全部换做酒肉请要上战场的兄弟们大吃一顿!”
“费聚手下负责军需的将领不无是贪婪之辈,他们肯定想要从这五万两里面分一杯羹!”
“到时候不停也得停!”
管家言道:“家主,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陆远却将他拦住:“别着急,还有!”
“苏州的棉纱已经都在我们手中。”
“但还有两个棉花产地,其一是山东,其二是湖广。”
“你派人前去徐州,拿出三万两贿赂徐州守将,让他将所有的棉船以检查的名义全部拦截!”
“假如有拦不住的,你就花银子将棉花棉纱买下!”
“湖广那边也是一样!”
管家言道:“可安庆守将,南昌守将都是性格刚正之辈,之前还在奉天殿上接受过皇上的嘉奖!”
“要买通他们,恐怕不太容易吧。”
陆远已经决意堵上自己的一切,“那就买通鄱阳湖的水匪,让他们将棉船全部劫掉。”
“还可以承诺,事情过后陆家愿意低价将他们抢到手的棉花买来!”
“什么?”管家大惊失色,“家主,这一来一去得花多少银子啊,四十万够吗?”
“那群水匪可不好相处!”
陆远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越发冰冷:“我意已决!”
“只要能打败银行!!”
“去做!”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一寸棉花都进不了苏州的大门!”
“还有,去将我们作坊里的工人开除三分之一。”
“告诉原因,他们暗中和沈家勾结,所以才有今天的结果,要怨,就去怨沈家吧。”
“再找个咱们的心腹混到里面,这群人是最不稳定的,稍稍挑拨他们就敢把沈家的工坊都给围了。”
“再加没有原料,从我这里抢走的工坊也开不了工!”
“上次民变是因为韩宜可用衙役控制住了局面,这次没有兵没有衙役,假如酿成动乱,我看看他怎么办!”
“陈雍,茹嫦~”
“这十面埋伏的计策,你破的了吗?”
“哈哈哈哈~”
管家感觉陆远被人耍了一通,已经失却了之前的冷静,变得彻底疯狂了。
此时,一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管家走了过去,叱责说道:“什么事?”
“还懂不懂规矩了。”
小厮言道:“家主现在生气着呢,但银行那边又送来了一封信,我不知道该不该呈进去。”
“管家,您决断吧!”
管家声音尖锐了许多:“他们还敢送信过来?”
这句话让陆远听见了,他面色冰冷,问道:“银行又送信过来了?”
“写的什么?”
“家主~”
“念!!”
管家摆摆手让小厮下去,自己将信打开,读了一遍后心中惊叹:“家主,这是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混账!!”听到一半的时候,陆远的整个脸颊便已经抽搐起来,而听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是什么?给我写的墓志铭吗?”
“陈雍,你忒看不起人了!!!”
“管家,花钱,联络倭寇,等这次获胜之后我要让他死,我要让他们统统都去死!!”
“是~”
管家再也不敢久留,匆匆出门离去。
一天后。
应天府,中书省。
胡惟庸看到陆远发来的书信和一张五万两银子的银票轻笑一声:“他也用开银票了啊?”
丁玉说道:“俺也用开了,拿出去几张纸就把事情都办了,确实方便。”
胡惟庸道:“怎么,你也把银子都存在通商银行里面了?”
“怎么可能,那不是资敌吗?”丁玉摸了摸头:“俺都放在第二家银行里了。”
“盐业银行,扬州的盐商开的。”
胡惟庸就是问一句而已,那盐业银行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从上一次得到朱元璋的回复察觉到圣意后,他便暗中让人成立了这么个银行。
至于马贯所说,将淮西集团聚在一起成立个银行,在他看来就是找死!
那不是将所有的力量都暴露在明面上了吗?
所以他才让盐商牵头做这件事!
马贯问道:“胡相,苏州那边~”
胡惟庸点点头:“你去办吧,正巧苏州的入库的税粮稍微有点出入,派俞溥去盯着点!”
俞溥,姚哲死后中书省将他补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
濠州人,正宗的淮西派。
这就是淮西力量的可怕,就算扳倒一个,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除非将胡惟庸扳倒!
“还有,陆远的其他谋划也都帮衬着一点~”
“城东郊外有一个马场,里面有几匹上等的好马,你让陆远全都租下来,没有好马怎么能及时通知别人呢?”
“是!下官这就是去办!”
得到了胡惟庸的态度,陆远心中就更有底了,为了在工人罢工后造出更大的混乱,他又将工坊也抵了出去换成银子,全部用于收买无赖地痞,要求他们采用威胁家人,抢劫,偷盗或者高利贷的形式,让更多的工人破产!
总而言之,就是要将苏州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时间又过了三天。
通商银行。
罗贯中正在与茹嫦品茶,言语中有些惋惜!
茹嫦问道:“你那什么表情,我将这么好的茶拿出来给你喝,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不是这个。”
“而是先生写给陆远的那首临江仙!”
“我还是觉得有些糟蹋,当时送信的时候啊,我就想自己写一首偷偷换出来,但写来写去实在写不出临江仙的韵调,最后便放弃了!”
“哦~你说那个啊!”
茹嫦眉飞色舞:“听说陆远看到后气个半死,那天吃饭的厅堂都给砸了!”
罗贯中还觉得有些可惜:“多好的东西啊。”
随后他表情突然一变:“最近我一直在构思一个剧情,诸葛亮三气周瑜,经历过这件事,我算是知道该怎么写了。”
“哈哈哈哈!”
此时,曾泰匆匆跑来,茹嫦招呼他喝茶,曾泰却没有那个心思。
“经理,罗先生。”
“情况有些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