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省。
丁玉给胡惟庸倒了一杯清茶.
胡惟庸还在回味之前国子监的一幕,道:“真的是一出好戏。”
“胡相,怎么了?”
“刘伯温,那家伙还是和之前一样厉害。”
胡惟庸将试卷拿起来看了几遍,“丁玉,你猜猜,刘伯温和这银行,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这...”丁玉并不清楚。
“派人去查一下!”
“他怎么突然关注起银行来了呢?”
“是!”
应天苏州的官道上。
陆叔郁在被迫站队后又被宋衲摆了一道,写下了金文征谋划的全过程。
虽然宋衲说过站出来的人免于处罚,但这行为还是令人不耻,更遑论他还是带头叛变的,枪打出头鸟!
于是他在应天混不下去了!
“那封该死的考卷!”
“陆叔,查出究竟是谁出的题了吗?”
旁边那位中年人是苏州陆府的管家名叫陆伯安,原本是一名备倭军,后来被陆远收到麾下,因为办事妥当,才贴身服务。
“查到了,那封试卷和通商银行招聘考试的试卷一模一样!”
“宋衲和银行暗中应该有什么联系!”
陆叔郁越发的狂躁:“那他们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个暂且还没查到!”
“去查,一定要查出来!”
就算进了城门快到家了,他也还是一脸烦躁。
此时,一阵清脆的声音忽的响起。
“驾!驾!”
声音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又如同黄鹂鸟般好听。
陆叔郁打开窗户向外看去,却见一位穿着紧身服装,锦帽貂裘的女子骑着枣红大马在街上狂奔!
身后背着弯弓,腰间挂着雁翎刀。
极致的风情瞬间便将陆叔郁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
“好一匹烈马啊!”
管家问道:“您说的是马吗?”
陆叔郁毫无底气的反驳了一句:“怎么不是!”
管家指了出来:“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啊。”
陆叔郁快速擦了一下,急忙说道:“管家,去帮我查查那位女子到底是谁?”
“我要让父亲去提亲!”
“不用问,那女子的身份大半苏州人都知道。”
“谁?”
“她是颍川侯傅友德的妹妹,傅白雪!”
“确实白啊,就好像天鹅一样。”陆叔郁彻底被迷住了,“傅友德的妹妹,倒是配的上我的身份。”
“诶?”
“等等,傅友德已经中年,怎么会有个这么年轻的妹妹呢?”
“应该是收养的,认作妹妹。”
陆叔郁微微颔首,招呼车夫说道:“快,追上她。”
“降服这样的烈马,我的心情也能好上一些。”
“追不上的。”管家说道,“最近傅白雪在苏州城可是威名赫赫,不知多少纨绔被她揍的再也不敢张狂。”
“去年马术大赛的冠军,陆仲亨的儿子,他骑的那匹马还记得吧。”
“记得!”陆叔郁点点头。
“就连那匹马都被傅白雪死死拿捏,听说那是蒙古草原上等的军马,我们这驾车的民马根本比不上。”
“那她这是要去哪?”陆叔郁赶忙问道。
“额...”
“你快说啊,急死我了都。”
管家不说倒不是怕他干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怕他脑袋一热。
因为傅白雪经常去的地方是...
“她要去银行。”
“银行?”陆叔郁心头开始泛酸,“她去银行干什么?存钱?”
“不是!”管家边说边瞟他,观察神情变化,“通商银行苏州分行和应天总行之间时常需要交流,于是便开通了一条专门的邮路。”
“后来苏州百姓商贾知道了,都央求他们帮助捎一些书信。”
“捎的太多,干脆就放开邮路,开始做这方面的生意。”
陆叔郁心情这才好了一些:“哦~这事你遮掩干嘛?原来就是去寄信的?”
管家解释说道:“傅白雪非常喜欢货值一道,银行内此种高人很多,她经常去交流。”
“并且还总是给欧阳韶写信询问。”
“之前几天一封,到了现在已经一天一封了。”
这是...笔友?
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陆叔郁顿时感觉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正巧旁边有一个车队路过,数十辆大车紧密排列,地面的砖石都压的发颤。
他撒气一般问道:“这又是谁的车队?”
“应该是银行的,从苏州往应天押送银两。”
“押送银两?”
看看路过之处那深深的车辙,陆叔郁心头涌起一股贪念:“这得有多少啊?”
假如自己抢了的话,不止能出口气,也许还能让银行因为缺银而倒闭,自己就有机会接触傅白雪了。
陆叔郁顿时认为,他也有成为绝世谋士的可能。
陆伯安太了解他了,赶忙说道:“少爷,您可别犯糊涂,别想抢那银两。”
“已经不止一拨人试过,甚至有的还联合倭寇出手。”
“一般银行的押运由主事,账房和签押房的人跟随,那主事名叫刘文渊,从军队里面退下来的,心狠手辣,特别不好对付!”
“在银行的资助下成立了一个镖局,这么长时间从未失手,已经有了相当大的名声!”
刘文渊,也就是刀疤脸老刘。
最开始跟随陈雍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在银行担任要职。
任谁都想不到,天牢吏员居然成为一个抢手的职位,不知多少人打破脑袋想要调进来。
因为洪武年间,皇帝威压天下,吏员不敢多过放肆。
天牢吏员只要得到陈雍的认可并且在夜校毕业,就可以晋升银行管理人员。
银行有多挣钱整个刑部谁不知道?
现在暗中已经有了传闻,高堂上的刘维谦是刑部第一部堂;
天牢里的囚犯陈雍为刑部第二部堂...
陆叔郁摆摆手,胡乱诓骗说道:“叔,你把我想什么样了,我当然不会动手。”
“我傻啊!”
陆伯安千叮咛万嘱咐,最后才放下心来。
快到陆府的时候,陆叔郁问道:“叔,你说我有没有成为世间良将的潜质?”
陆伯安以为他这是想要学习兵法,迂回追求傅白雪,于是便迎合说道:“有!”
“哈哈哈哈!”
陆叔郁当即大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陆府位于苏州的正中,就在距离府衙不远之处,前殿后园,苏州园林的文雅优美,含蓄包容在其中展示的淋漓尽致。
“爹,我回来了。”
陆远正在琢磨如何对抗银行,没心思搭理他,敷衍了一句:“回来了就好。”
“这次金文征折进去了,被发回原籍,永不叙用,三代以内不许当官。”
陆远问道:“他人呢?”
陆叔郁拿起桌案上的橘子吃了起来,橘子皮扔了一地,满不在乎说道:“不知道去哪了。”
“也没来找我。”
陆远微微颔首,他对金文征的死活并不在乎,当初若不是陆叔郁非要掺和进去,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
礼部尚书牛谅就是他暗中给牵线搭的桥。
“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安全回来就好。”
“但经过我不甚清楚,金文征的计划应该不错,怎么会输的那么惨?”
“嗨~”一说起这个陆叔郁便心头窝囊,“谁能知道宋衲和银行联合了呢?”
“要考经义自然难不住金文征,可他偏偏来了个什么行政能力测试,那些题你是不知道有多绕!”
陆叔郁背了一两道给他,“我全是在数量关系上得分了,多亏之前在家中看过几天账本,可那狗屁逻辑推理什么的一道不会。”
“金文征就考了9分。”
“爹,你说,就靠这9分能带动谁跪门哭阙啊?”
“原来是这样。”陆远摸摸颌下胡须,微微颔首,“回来了就好,去睡一觉吧。”
陆叔郁又问道:“爹,你觉得我有没有成为世间良将的可能?”
陆远本都打算走了,这一句话问的他突然一个趔趄。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就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后面管家不停点头,陆远见状也极其违心的点了点头:“有!”
“太好了,我就知道!!”
“爹,去给我拿几本兵书来,我今天就要看!”
见陆叔郁高高兴兴的离去,陆远问道:“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要追求傅白雪!”
“哦~~”
那匹烈马陆远自然知道,他也不拦着,“难得有想法做点正事,让他去做吧。”
“自从陆仲亨走后,我们的压力很大。”
“假如能拉拢到傅友德,苏州府就还是我们说了算!”
管家问道:“压力很大?银行有这么厉害吗?”
陆远摇摇头:“单单一个银行我自然不怕,陆家在苏州经营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个银行短时间就能动摇的!”
“可是经历过印花税之后,苏州知府韩宜可旗帜鲜明的站在银行那边,我们和银行暗中过了几手,算是互有胜负吧。”
管家语气中满是不敢相信:“互有胜负?”
“嗯!”
“他们的银票发行了不少,但银行之前打算说服棉花行会做抵押贷款,最后生意被我派人抢走。”
“韩宜可本打算利用我花宝钞引起民乱这件事做些文章,从我手里敲点东西。”
“可惜,发行宝钞是朝廷的事,我没有一点违规的地方,他没有抓住把柄!”
“后来我派人在银行一个仓库放火,烧了一万多两银子的抵押物。”
管家万没想到,就在自己接陆叔郁回家这么短的时间内银行和陆家的争斗就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怎会如此呢?”
陆远说道:“依我判断,户部在应天的势力很大,银行察觉在应天无法短时间打开局面,于是来了一招迂回,打算先掌控苏州!”
“他们是在做梦!”
“苏州是我陆家的,张士诚定都在这儿我都没怂,又怎会怕一个银行?”
“不过...”
他又思忖片刻:“银票能发行的这么快,我怀疑有人暗中勾结银行。”
“管家,你去查查这件事!”
“好!”
管家离去后不久,一只信鸽飞了过来,陆远伸手接住,取下上面绑着的信息。
“家主!”
“朝廷又有新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