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动的手?”晏言也跟着低声问。
“她不老实。”张老师没有否认。
“那,你的钱也是这么来的?”晏言此刻觉得自己像个狗仔,他扫了眼越宿那边,打算用激将法,“你敢说真话吗?”
“滚。”张老师似乎发现了什么,皱起眉头,一脸不悦,推着门背试图把门关上。
越宿用手抵住门,不让她关上,眼里寒光迸射,锐利的问道:“你跟黑龙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让张老师浑身一颤,立刻否认,“你瞎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们并没有在张老师家门口耽误太长时间,该看的东西并不多,实际上,如果她有心隐瞒,只有进去细究才能看出不对。
“她和巫山有直接联系。”越宿小声对晏言说道。
晏言颔首示意明白,没有应声,却在心里琢磨刚刚看见的东西,还有越宿的问话。
什么黑龙?
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黑龙……他想起来恍惚间见过的缠绕在越宿那把刀身上的黑龙,和他自己那块刻了龙头的护身符。
“你怎么判断出来她和巫山有直接关系?”他实在想不出来,因为信息并不对等,又对巫山所知甚少,索性直接问。
“猜的。”越宿答道,“具体怎么猜的,出山再跟你说。”
“好。”晏言点点头。
两人上了楼,敲响了下一户门。
这一家,住的是杨老师。
和张老师上下楼,离得极近,联系到那天给两人收尸时候院里老师的样子,晏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和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在谈话。
这种感觉只在早上见到她那一瞬间有过,而后就被她灵活运作的四肢所冲刷,那样子让人渐渐忘记她已经死过一次——甚至可能更多次。
而在刚刚的交谈之后,晏言才猛然意识到这一点。
她死了。
虽然现在还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这句话说起来很奇怪,却是事实。
他们并不知道张老师在一天之内做了什么,才能以那种形态死去。
可能只是一瞬间的错误行为,飞快地夺去了她的生命。
可能是长久积累下来的恶意,一点点埋葬了她的身体。
总是会有些原因。
回档机制抹去了那天发生的一切,让几乎所有人都难以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还是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就是那个像摄像头一样死盯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还有一直监视着整个巫山世界的管理者。
这种感觉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裤子。
这种摄像头录下来的影像资料不知道能不能外借……晏言这样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悄么声跟越宿讲了讲,给越宿也逗乐了。
他没想到晏言心理素质这么好。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得加快速度了,巫山的影响不小,别给他们带来其他麻烦。
二楼住的住户是杨老师一家,这次还是晏言去敲门,他年轻面善,显得亲人,不像越宿老是冷着一张脸,一看就不是什么能友好交流的人。
开门的正是保卫部的老杨,长得不怎么能拿得出手,络腮胡子,满脸横肉,额角还有块暗红色的胎记,胎记长得像一个红色的鬼脸。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满脸血迹,面色青白,左眼球被挖去,配合着那红色的胎记,显得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一样,挺吓人。
晏言又一次见到他,只觉得被惊吓程度只增不减。
这次他活着,会动,有呼吸,带血色,脸上那块胎记却是无一不在提醒晏言这人曾经入过土。
就像刚刚见过的张老师一样,她身上也明显具有活人的特征,可只要脸一露出来,就莫名带着一股阴气森森的感觉。
以前晏言没注意,现在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总觉得这俩人不对。
越宿突然抬手搭在晏言肩膀上,带给他些安全感。
晏言定了定神,问道:“杨老师,您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去张老师家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去,这次可不能让他也错过了这进去的机会。
老杨愣了愣,络腮胡子遮住了脸,看不清神态,只见他点了点头,“进来吧。”
倒是爽快。
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男主人一个,晏言下意识地看了眼老杨。
老杨见状解释道:“胡芹她去食堂帮忙去了。”
俩人被请到了客厅沙发上坐定,趁着这两步路的时间迅速打量起了眼前屋子的环境。
说是客厅,实际上只是个被衣柜隔出来的房间,整间房子很小,看起来像是单身公寓,一厨一卫,剩下的部分被衣柜隔开,留作客厅和卧室。
这家人看起来没孩子,却有一些孩子的用品,看起来很新,似乎没怎么用过。
晏言看了室内装饰,决定从孩子这里入手,开口问了这个问题,还强调如果孩子在这里出生应该会很好,毕竟可以先在这里被老师领着。
老杨听了,眉头一皱,轻微地摇了摇头,看来他在潜意识里并不赞同这个观点,嘴上却同意道:“是打算要个孩子,但我总怕照顾不好。”
“怎么会照顾不好呢?”晏言笑了笑,跟拉家常一样提了句,“院里的老师都很负责,不用怕照顾不好,毕竟楼下就是张老师,关于幼儿教育的事儿不懂的都能找她聊聊,可比找其他人方便,还省心。”
老杨一直没什么表示,直到听见“张老师”这三个字的一瞬间,眼神突然有些变化,只是一闪,又恢复了常态,好像只是一个错觉。
晏言没有放过这个异常,继续说道:“我们刚来,什么东西都不懂,有些事儿还得你们帮忙,等真正入行了,咱们还能互相照应着。”
晏言冲他眨眨眼,似乎在暗示什么事。
老杨无意识地瞥了眼旁边,有些躲闪,再看晏言那不闪不避的眼神,试探着问道:“你们也是行里的?”
“略懂皮毛。”晏言笑笑,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样啊。”老杨似有若无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