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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减轻了一些烦躁感。

在逐一复查过一遍昨天有所标记的房间后,他们又一次站在了最后一间房子门口。

这次,门是锁着的。

两人看见这把锁,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这不仅意味着进入将变得更加艰难,也意味着其他事情:他们的侵入很有可能被孔嘉树发现了。

可能是昨天走得匆忙,没有做好准备,把什么给忘记了。

总之,这不是件好事。

孔嘉树很难搞,因为他不是个孩子,他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他在日记里所表现出来的惊人的冷静和残忍已经脱离了孩子的范畴,尽管那字里行间充斥着孩子的稚气。

或许比一个成熟的大人还难搞。

因为他可能是不死之身,和李堡华他们一样。

晏言想起来什么,问道:“哥,大橙子他那回不是把马陆的头拿回来了吗?后来它是怎么没有的?”

“什么?”越宿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仔细思索了一下,“那个头……好像被我踢床底下去了?”

语气中带着疑问,似乎对这个答案极为不确定。

李堡华和小波在复活时,全身的器官会像是成了精似的一点一点凑过去,慢慢拼成一个人形。

那么,马陆呢?

他的头在床底下,他是怎么出去的?

还有张老师,她已经被埋起来了,又是怎么复活的?

难不成是场景复制,又长出一个人来?

一想到马陆的头很可能从床底下滚出去,向自己的身体靠近,以求达成复活,他就感觉浑身发麻。

一个被啃噬得七零八碎的人,一点点拼凑,一厘厘生长,先是骨头,后是血肉,最后是他的皮囊。

仿佛能看见一整个生长过程。

好像是医学生要熟记的血管经络图,只不过是动态的,正在生长过程中的。

他或许曾经睡在咕噜咕噜滚过去的头上的床板,酣甜而无所知。

俩人都已经忘了马陆那个头颅是怎样被处理的,也许是扔掉了?

他们也不曾知道马陆的复活方式,而这样的猜测则更让人感到恐惧。

一颗头颅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咕噜咕噜滚了出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和碎肉一点点地结合在一起,慢慢长成一个整个的人体。

这简直是伊藤润二式的恐怖惊悚。

俩人看着眼前的锁,心里想着其他东西。

“要么,咱们把它透开吧。”晏言对越宿说道。

“万一他回来,咱们连伪装都伪装不了。”越宿皱皱眉,认为这样的方法可行却有其疏漏。

“那……”晏言想说孔嘉树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他们的进入了,伪装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起什么作用,无非只是确定了他的想法而已。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等越宿的吩咐。

他无比信任越宿,不仅仅是因为经验丰富,更因为越宿有一种令人天然的信服感,仿佛只要相信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光天真,还有些搞笑,越宿又不是神,怎么会不出任何纰漏呢?

但心底里的确有个声音告诉他,相信越宿,他不会害自己的。

越宿沉吟半天,抬起头对晏言说道:“你进去,我在外面,怎么样?”

越宿守住门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提示晏言,然后迅速锁门,从厕所出去,接应晏言。

这样做固然能保证在孩子们回来之前锁好门,但是也增大了很多变数发生的可能:万一晏言没能出去怎么办、万一越宿被发现了怎么办、万一屋里有什么不对劲他俩来不及怎么办——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今天要不先不看这里了,我们还没有看过楼上的房间呢。”晏言建议道。

他并不能保证以后这里就不会锁门。

除非这个锁头自然地损毁,而他们在这个锁毁坏而新的锁还没有被安上的那时候进去查看。

“他上哪弄来的锁呢?”越宿有些疑惑,“还有,他那个本子是上哪拿来的呢?他怎么会那么多孤儿院没教的东西的?”

疑点重重。

除非,孔嘉树认识一个或者几个孤儿院之外的人,而他们正好会写那些字,正好能和外界联系,并且给他拿来东西,还不被别人发现。

可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并且真的那么好心,那他们为什么想方设法把孔嘉树带出去?还是说,他们的能力只有这么点儿。

孔嘉树是否是孤儿院里唯一会写那些字的人呢?

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可他们连出了这个幻象的能力都没有,什么东西还都没有头绪,难不成这个站点就要这样耗到十天过完撤了雾,这样两手空空的走吗?

能不能走的掉,这还是个问题,毕竟这里的东西这样的诡异,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拦下他们?

晏言不由得有些烦躁。

在文字里需要用很多笔墨来描写的时间,现实中却可能只过了一秒,在这短短的一秒里,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能被她抓捕到的,只有这些,其他的就好像成了精似的,拐着弯儿从指缝中溜走。

“咱们上楼看看。”越宿皱着眉,也有点心急。

十天时间,过了一半,一分钱没拿到手不说,在这儿接到的一单还黄了。

难搞。

两人各自安顿好自己的情绪,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楼上的铺设和楼下别无两样,只是墙上没有被画上乱七八糟的道儿,在晏言踏上二楼的楼板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火海。

被火包裹着的孩子,烧得焦黑的人尖叫着跑过,有人看见了站在楼道里的人,挣扎着对他伸出手,那嘴型是“救命”。

可这人并没有随他们心意,而只是冷冷地看着,任凭火焰烧上自己,灼痛自己,他漠然地看着这地狱一样的场景,只觉得解脱,有个身躯挣扎着、尖声叫着,抓上他的腿。

这人只是歪头看着她的眼睛,对她笑了笑,然后,猛地抓住那只正在燃烧着火焰的手,使劲一推——

“啊!!!”

那火焰包裹着的人尖叫着落入了熊熊燃烧的火中。

在她落进火中的那最后一刻,晏言看清了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