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大海点点头。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您,当初要不是您给我介绍工作,我也不能来公司上班。”
张大海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听说嫂子摔着了,我等回去了就上你们家瞧一瞧。”晏言看着他的脸,不动声色地问着。
“她没什么事儿。”张大海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冲他笑了笑。
那笑容极其僵硬,几乎是看到这笑脸的那一瞬间,晏言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种笑容,像是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为了和大家保持相同的笑容,硬生生地在脸上割出了一条弯缝儿。
张大海早就和他妻子离婚了,一离婚他妻子就改嫁到了国外,平时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能知道她摔没摔着?
况且,这个消息是他编的,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张大海的妻子摔伤的消息。
“怎么回事?”张大海似乎觉得他脸色不对,问了一句,“病了?”
晏言摇摇头,“突然想起来我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寒凉的东西,这西瓜不能吃了。”
张大海看他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不能吃吗?那给我吧”
晏言点点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索性干脆面无表情地坐着,压制着心底的波澜。
真正的张大海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人是谁?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冒充张大海?
晏言知道民间有人皮面具、易容术之类的伪装技巧,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哪种易容术这么精细,精细到几乎以假乱真的地步。
如果不是他和张大海平时都在一个办公室,了解了一点他的家事,还真可能被他蒙过去。
但还是没让他蒙过去,晏言给看出来了。
有了这一认知,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这个“张大海”哪哪不对头,哪哪不对劲。
先前怎么没察觉出那么明显的差别?
这个“张大海”,坐有坐相,沉闷无趣,不好讲话。
而真正的张大海,邋里邋遢,不拘小节,一喝酒就吹牛,浑身上下哪都找不到一个正形。
张大海突然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眼看他,“怎么不吃了。”
晏言心里一紧,暗骂自己这试探太明显,或许已经打草惊蛇。
他摇摇头,“没有胃口,看你吃得挺香,觉得有点羡慕。”
“张大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低下头,“吃饭吧,明天还有安排。”
晏言这才想到吃饭之前,导游说明天起早点四点半集合上山。
跟上次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少了人,多了空座。
晏言和他没有继续搭话,沉默地吃起了饭。
晏言快吃完饭的时候心里纠结又煎熬,待会儿到底是吃快点儿不跟他一块走,还是吃慢点跟他一起走,看看他有什么别的事儿不对。
正纠结着,“张大海”吃完了,他只招呼了一句先走了,直接就走,没给晏言任何搭话的机会。
成吧,总有什么东西逼你选择。
晏言也吃得差不多了,也站起来,想要跟着“张大海”,因为这人平时几乎不回房间,他想搞明白这人平时在干什么,看看能不能趁机把真正的张大海救出来。
他远远地跟着“张大海”,一路走向酒店的角落。
这个酒店建设得十分奇怪,楼房建成桶装,“口”字形,“口”的正中央有一棵树,正好把这楼的布局变成“困”,感觉十分不吉利。
“张大海”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似乎在隐藏着什么事情,鬼鬼祟祟的,不像什么好事儿。
他走到了酒店角落的门里,进了一个走廊,走廊是一户户相对的房间,门破旧不堪,大部分的门只剩了下半部分,有的房间整扇门都不见了踪影。
这酒店因为年久失修,安在墙上的灯忽明忽暗,给四周昏暗的环境提供了一种诡异的氛围,晏言一边跟着他,一边注意脚下的路,防止踢到什么东西惊动了前面的人。
灰尘在昏暗的环境下被一前一后两个人惊起,浮动在空气中,扑到晏言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想要打喷嚏,又不得不忍住,揉了揉鼻子,继续跟进。灰蒙蒙的条件下,他只能看见前面远远的一个人影,心里有些烦躁。
不想,“张大海”突然以一种正常人无法达到的角度,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转过头来死死盯向身后——只有灰尘在空气中漂浮,没有其他人。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意外。
晏言被猛然捂住口鼻带入一旁的房间,他一个激灵,想要挣扎,却听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说道:“别动。”
是祁音。
晏言放下了心,想到刚刚的景象不由得脊背生寒,四肢发冷。
如果张大海回头看见他,可能就凉在这儿了。
那种角度,几乎可以排除“张大海”的人的身份了。
这种动作,除了猫头鹰能做到,晏言简直想不到别的。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晏言才松了口气,转头想对他说声谢谢。
“你先别动。”祁音突然又捂紧了他的嘴,搂住他的腰猛地一带,往边上一蹬,腾空而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移到了这个满是灰尘的屋子里的柜子上。
柜子是铁质的,锈迹斑斑,高而且大,但显然不够挡住两个成年男人。
晏言有些疑惑,还没开口问,就被祁音抱住,贴紧了身体。
他的前胸贴着墙壁,腿弯顶着墙角,祁音把腿插到他两.腿.之.间,极力压缩身体的突出部分,浑身肌肉收缩,让两人像墙纸一样贴在了墙上。
这样就够了。
晏言看着门口,紧张得不敢大声喘气。
“张大海”的上半身像蛇一样探了进来,看得晏言心底发毛。
而走廊那边的脚步声仍然清晰可闻。
他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腰无限拉长,上半身往后探,下半身为了迷惑他们仍然继续往前走的怪物。
他刚才可能估计有误,“张大海”不是猫头鹰精,是蛇精。
“张大海”那张让晏言感到熟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他所熟悉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诡异而僵硬扭曲的面部肌肉。